但其實沒有。
雖然已經提前被通知了結果。
可失敗真正降臨時,我還是很難受。
我現在閉上眼睛,眼前都是陳衛東倒在草地上,足球被灌入我方球門的場景。
原來我們和職業球隊間的差距有這麼大啊。
那一粒又一粒的進球,和球場上對方球員的神情,都不斷在向我強調這點。
教練說,那是因為我們和職業球員間有絕對的差距。
但是這就代表,我們永遠也不可能戰勝強敵了嗎?
其實在我的世界觀裡,足球輸贏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足球本身。
你在這個過程中是否快樂,是否有收穫,是否找到了意義。
可一經失敗,這些所謂的過程,哪有什麼快樂收穫和意義,它帶來的全是痛苦。
賽前,我們教練讓我看看這樣的足球本身,看看它到底是什麼?
反正他自己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我暫時想不明白也沒問題吧?
但我目前為止,我認為競技體育令人憧憬之處還是在於此吧。
以弱勝強,將不可能變為可能。
你懷揣著很多想不明白的問題,追求著明明無法追求的勝利,卻還是在這塊草地上奔跑著,奔跑著。
林晚星寫完郵件。
夜漸漸深了,星空靜謐。
她慢慢地往郵件裡貼了今日比賽照片、黑板上王法的復盤圖,最後點選儲存草稿。
王法洗完澡,推開房門出來。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林晚星接起電話。
「林老師,你好。」
黑夜裡,陳衛東同學沙啞的的聲音,出現在電話的那一頭。
第76章 離隊
林晚星對接到陳衛東的電話並不意外。
「陳衛東啊, 是有什麼不舒服嗎?」林晚星關切地問。
「沒有、沒有。」男生的聲音低沉而緊張。
「那是怎麼了?」
電話那頭是沉默。
林晚星驟然明白,陳衛東能打來這個電話,是因為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片刻後, 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
陳衛東說:「老師, 我明天不來了。」
「啊,好。」林晚星說。
天台那盞燈很暗,因此除了月光,其他地方都是昏暗色。
王法擦著頭髮,在她對面坐下。
林晚星沒掛電話,當然陳衛東也沒有。
電流聲在空間中流轉, 林晚星在等待陳衛東。
「老師,我是說我明天不來了,以後也來不了了!」男生又強調了一遍。
「我明白。」林晚星說。
就像王法之前說要走一樣, 陳衛東已提前多日和她打過招呼, 林晚星也一直在觀察。
與王法不同, 陳衛東是她的學生。思考再三,她無法強行挽留, 也只有這樣的回答。
「今天我……您說我膽小也好慫我也認了,但我真被嚇到了,就那種眼前一黑的感覺,我感覺自己要死了。我是正規的體育生, 下個月還要參加田徑比賽,足球對抗性太強了,受傷的可能性太大。而且這邊球隊就算拿到名次,也不算我的成績。我還是得去田徑比賽拿省裡的名次, 考大學才好。」
像開啟了話匣子, 陳衛東把心裡想說的話, 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林晚星突然明白過來問題所在,這是她從沒考慮過的地方,她趕忙說道:「是我的疏忽,可以把你名字加進去我們球隊的大名單嗎?這樣如果我們以後踢了更好的名次,你也有成績,同樣申體育特長生,就是我目前不太清楚這是否可行。」
「不是這個問題,老師你不懂。就算名字加上去,對我來說足球也太累了,而且危險很大,我覺得還是跑步更適合我。」
陳衛東顯得很苦惱,「其實,我就一直覺得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一起踢球。我是個外來的,還不是這個專業。我以為踢一場就行,沒想到要一直踢那麼久。其實和他們踢挺開心的,但就是後面太累了。」
陳衛東講到這裡,已經將他所有顧慮和權衡和盤托出。
他害怕受傷,擔憂影響田徑主業,並缺乏融入感。
林晚星也停頓下來,認真思考。
其實陳衛東自己已經想得很明白,甚至連她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