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終在掌控這支球隊,那聲果斷的「棄權」就是最好證明。
但為什麼,他之前沒有對文成業的表現發表任何看法?而是要在大家矛盾激化,解散了不打了的時候,才讓球員們在冷靜下來後,回頭再看看當時的比賽呢?
鐵壺裡的水將將燒開,空氣裡的滋滋聲響亮了起來。
林晚星思考著,筆尖輕輕點在草稿紙上。
王法燙了遍茶盞,面容沉靜,開始一系列悠閒的喝茶工序。
許多次,文成業訓練時不聽話跑位的樣子在林晚星腦海中浮現。學生們球場上的爭執,文成業「回做球訓練」時選擇自己帶球的動作,完全不聽安排……
一杯新茶放到手邊。
林晚星下意識端起,喝了一口,霎間覺得齒頰皆香。
草稿紙翻過一頁,林晚星忽然發現,她今天用的草稿本是學生們舊作業紙裝訂而成的。
上面是一道古詩詞填空題。
《望江南·超然臺作》
宋代:蘇軾
春未老,風細柳斜斜。試上超然臺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
寒食後,酒醒卻諮嗟。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
答題的筆跡歪歪斜斜,但很難得,那兩句詞填對了。
再看左上角,姓名那欄裡,寫的是「文成業」。
林晚星轉了圈筆,在上面打了個勾。
夜幕中,綿綿細雨從城市的一側向另一側推移。
福安花園是宏景最早的別墅小區,也因為早,這裡每棟樓看上去都有些破舊。
爬山虎的殘骸掛在磚牆上,小區沒有人車分流,所以坐在房間裡,也能聽到外面的汽車碾過小路,在窨井蓋上「咯噔」一下,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福安花園14棟。
總的來說,這是間很熱鬧的屋子。
一樓的保姆剛收拾完餐桌,太太們的麻將局還在繼續。近幾日家裡並不安寧,牆上的畫框和家裡很明顯殘缺的瓷器擺件,都證明這裡發生過激烈鬥爭。
但這也不代表,家裡是不溫暖的。
老別墅區沒有地暖,可女士們的麻將桌前架著兩臺油汀。小保姆端著茶水和蛋糕走到旁邊,感受到熱烘烘的氣息撲面而來。伯爵紅茶倒出來的汩汩茶湯是琥珀色的,她聽到了桌上女士們的對話。
李女士在講最近新遇到的櫃檯小哥。
王太太則在說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們邊打麻將,邊抽空分析了一會櫃檯小哥的朋友圈,看幹不乾淨,有沒有搞頭。
最後,陳太太看了家裡的主人,說,「這種事情文太太有經驗的呀。」
小保姆正好在倒茶,差點嚇得把茶湯倒出杯子。
不過她們家太太是處變不驚的,她拍出一張一筒:「有什麼經驗呀。不就是我死去的前夫天天外面找女人嗎,我也是沒想到,春節出去度個假,他也能把人合作夥伴帶的女秘書睡了,搞得我們滯留在冰島那種鬼地方。」
「老文死了?」
「你們離了?」
桌上的女士們都驚呆了。
「死不死、離不離的,有什麼兩樣?」文太太悠悠閒閒地說道。
「那家產分了沒啦?」
「你們之前股權架構怎麼做的?」
霎時,諸位太太又開始八卦。
趁牌桌上大家吃驚的當口,文太太滿意地笑了起來,她翻出一張剛摸的麻將,拍開:「自摸了。」
桌上女士們吵鬧了起來。
文太太:「我的錢一分不會少的,我還有兒子。我兒子今天又領了學校的獎,最靠得住的,還是我乖寶寶。」
陳太太很明顯翻了個白眼。
李女士低頭繼續翻櫃檯小哥的朋友圈。
一時間,牌桌打亂,麻將重砌,屋子再次響起了麻將洗牌的嘩啦啦聲音。
聲音可以透過樓板,但一樓的暖和溫度卻不能。
二樓盡頭的房間昏暗冰冷。
說不清是空調壞了,還是因為房間的主人的喜好。總之偌大的房間裡,只有電腦螢幕的光。房間裡氣息冰冷,凍得人手腳發寒。
螢幕中,召喚師峽谷地圖上只亮著一小塊,大部分地方視野全黑。
耳機內,隊友被擊殺的提示音接連響起,畫面中的劍姬,卻自顧自拆著眼前的防禦塔。
霎時,遊戲中颯爽的美女周圍被接連pg出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