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努力救下來的女孩,18歲的女孩,跟他一般大的女孩,吵吵鬧鬧,又安安靜靜度過一個月的同伴,突然就離去了,無聲無息,最後一句話還是“謝謝你”。
這算什麼?
一滴淚從陳軒的眼角流到了嘴唇上被他感知到以後,他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有什麼好謝謝的,給我情報的是你,帶我訓練的是你,給我講故事的還是你,為什麼要謝謝我?”
陳軒低聲說著,嗓子因為用力收著,十分沙啞,
“起碼,應該要聽到我的感謝啊。”
“謝謝你,可可。”
陳軒說完這句話,低著頭,用拳頭把眼淚擦了又擦,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還是深深看著輪椅和一旁的馬紮。
幾分鐘後,他離開了這裡。
輪椅和馬紮並排放著,在“老地方”。
陽光灑在上面,在它們背後印出了差不多大的影子。
悄無聲息。
大爺的煙已經抽完了,濾嘴被他抓在手裡,眼睛從眯起變成了緊閉,似乎正沉醉在睡夢中;洗衣房也沒了聲息,保潔阿姨在工房裡抽了張摺疊床睡下了;護工們領了床單也回到了宿舍裡享受午覺······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好像可可照常在樓前曬著太陽。
······
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在基督教文化裡存在著七大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慾。
原罪無處不在,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沾一點,所以我們經常會看到許許多多的矛盾。
但是這正是社會存在的證明。不是嗎?
如果全世界都是禁慾的教徒,那還有什麼意思?
所以為了整個人類社會的樂子,亞諾領取了暴怒這一原罪。
他正坐在督察部的辦公室裡,窩著一肚子火,面色已經從原本毫不在意的白色變成正紅色。
說實話,如果他沒有給展示出來,督察部的兩名青年都不知道這種顏色能在人臉上顯露出來。
所以他們這會兒也慌了神,畢竟這只是上面輕描淡寫的一條指令,他們可犯不上把命搭上。
“亞諾先生,您先冷靜一下,這是剛下來的律條,我們也是按規章辦事,您要是在忍不住,可以去找莊子沉啊,這條!”
其中一名青年連忙把手指到了眼前冊子翻開那頁的中間左右,上面寫著:“禁止‘新努爾斯’城內居民以任何形式的手段加害其他人。”
“這條,包括了毆打,就是莊子沉提出來的!他是本年度的財團最強戰力,還有摩根會長支援,所以董事會同意了這條!您去找莊子沉就行!”
青年已經嚇破了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下一秒他就被打飛了,就跟先前倒閒話的那個男人一樣。
他的同伴也未能倖免,半張臉已經凹陷,被直直捶倒在座位上。
暴怒會奪走人的理智,同時也會強化人的力量。
所以亞諾一腳踹開督察辦公室的門,那門的扇葉被大力扯掉了一半,掛在門框上。
“莊子沉!你給我出來!我要跟你決鬥!”
亞諾紅著眼,身後彷彿出現了一團火。
周圍小心翼翼偷看的職員不知道為什麼也激動起來,同亞諾一起吶喊到:
“莊子沉!出來!莊子沉!出來!”
聲浪一重接一重,引動了更多的人也一併吶喊起來。
最後整個大樓都開始震動,最底部的玻璃都有了開裂的跡象。
彷彿所有人都成了莊子沉的死敵,都紅著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大聲喊著莊子沉的名字。
所以他出現了。
他從空氣中走出,一身道袍,一手在前一手在後,向亞諾鞠了一躬,又把身前的手向前揮去。
“無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