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文在魔都吃的最後一頓飽飯,是他高考結束後放榜的那天。
李冠兵已經拄拐,走不穩道了。
李博文攙扶著他走在華東的街道上,看著周圍新開的許多飯店,頗有些感慨。
“你這路也走不穩了。”李冠兵發覺李博文的腳步有些虛浮。
“吳明明那天受驚落下的病根,都好幾年了。”李博文笑道。
只是這個笑容總看得老氣橫秋。
“是我的錯,一忙起來就把你忘了。”李冠兵說道,“抱歉。”
“沒那麼多事需要道歉的,人之常情。”李博文搖了搖頭,“那家還開著啊。”
李冠兵抬頭一看,是一家麵館。
“有十年了,這家店。”李冠兵說道,“冠哥出事那年這家館子就開了。”
“進去嚐嚐。”李冠兵說道。
李博文攙著李冠兵走了進去,朗聲說道:“兩碗蔥油拌麵。”
“好嘞,稍等!”老闆笑著回應道。
不一會,兩碗麵端了上來,還送了兩小碗羊湯。
李冠兵眼睛一亮,端起碗喝了一口,連連叫好:“這湯好啊,下了真功夫了。”
“是嗎!”老闆哈哈大笑,“兩位慢慢吃啊!”
李博文倒是不緊不慢,從容挑起一筷子面塞到嘴裡,咬斷、咀嚼、下嚥。
“確實好。”李博文說道。
“嗚嗚”
門外的風聲呼嘯,吹倒了門口一輛腳踏車。
“哎呦!”老闆驚呼一聲跑了出去把車子扶了起來。
“今個風大啊。”李冠兵半個身子靠在椅子上,“也幹,塵土都起來了。”
“都是附近化工廠搞得。”李博文不緊不慢地說道,“北邊的鋼廠整天排汙,這兒的空氣從來沒好過。”
李冠兵久久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湯上的熱氣都不飄了還在看。
李博文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面,坐在李冠兵身旁也陪著他看。
“文子,我老覺得那天上一定有個洞。”李冠兵說道。
“是嗎,為什麼?”李博文問道。
“不然那些個黑氣去哪了?”李冠兵被自己的話逗笑了,站起身來放下一塊錢帶著李博文離開了麵館,走進了那片灰撲撲的煙塵中。
“你知道老馬他們怎麼說你的嗎?”李冠兵笑著對李博文說道,“他們說你是年紀輕輕看起來倒是老氣橫秋,給人感覺都七老八十了。”
“你有臉說?你不也一樣?不過二三十歲年紀都拄拐了,比我可老多了。”李博文反唇相譏。
“你不能在魔都上學。”李冠兵說道。
李博文笑罵道:“分數下午才出,你怎麼知道的。而且志願都填上去了,前三個都寫得魔都的學校。”
“你還能挑,別留在魔都。”李冠兵堅持道,“咱們生意也算步入正軌,不算有大錢,但是在合理範圍內給你挑學校還是能做到的。”
“我可不想再受那幾個傢伙的恩惠了。”李博文搖頭說道,“事事求人,事事不受自己控制,遲早會出事。”
“我就是這個意思。”李冠兵嘆了口氣,“我不想你跟我一樣,但是你只要待在魔都就勢必會被逼到我的位置上。”
李博文覺得煙塵似乎太濃了,他和李冠兵中間已經被煙塵化為的紗簾分割開了。
“晚上有個飯局,你跟我去見見人。”李冠兵說道。
駝背的他似乎看上去真的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
李博文最後還是跟著李冠兵去了飯局。
那個人叫陸游,跟那個大詩人同名,也跟大詩人一樣胸懷抱負。
與之不同的是,這個陸游有足夠的時間和權力把自己的抱負實現,而不是懷才不遇,鬱鬱而終。
“你們魔都,已經是全龍國經濟發展最快的地方了。”陸游對陪同的林安說道,“所以這種紀律的問題也絕對要抓緊,別犯錯,不然出事了影響很大。”
“我們自然明白,明白。”林安說道,“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魔都地產業的翹楚。李冠兵,是後起之秀,但取得了比其他老人更高的成就,旁邊那位是他弟弟李博文。”
“先生好。”李博文起身問好。
李冠兵則是舉起茶杯說了一長串祝福語。
“記住了,我不喜歡那麼多表面上的東西。”陸游厲色,“像你弟弟一樣,叫我一聲先生就行。”
“明白,明白。”李冠兵連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