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叫什麼,也不記得自己生於何年何月何日何地,只知道自己是在某天被丟進山林裡之後就沒再出去過了。
那天發生了什麼她也不記得了,只知道她朝著山裡走了大半個日頭,太陽都看不到了的時候頭上又出現了十個太陽。
那些太陽給她提供了足夠的光亮,讓她一步一步挪到了山腳下。
叢林野獸諸多,不過是眼下都被異象驚住,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山下的林子裡多留,得趕緊上山去。她也不知道上山要去做什麼,也可能是異想天開想看看那十個太陽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丟出來,她不過是牙齒還沒長全,連正經的一塊肉都嚼不爛的年紀,什麼都搞不清楚。她只記得酋長把她丟出來的時候冷著臉,沒多喘一下氣,像丟死透的獵物一樣把她隨手丟在了林子的某個角落就拍拍手離開了。
她左思右想不明不白,只知道自己從今天開始沒有居所了。在這個林子裡沒有一個好點的住處是很致命的,不僅是源於那些野獸的威脅,還有生不起火,避不了風,被活活凍死的威脅。
她打了個寒顫,一步一步沿著山脊往上爬。
她不敢回頭,她知道有兩頭狼從後面跟了上來在樹後面躲著等她露出馬腳。
這座山她爬到這裡才是半山腰,這已經花費了她兩天的時間。還好天上的太陽一直沒有落下,使得她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看清腳下的路,也能看清楚有些什麼東西跟在她屁股後面。
只是她很困了,兩天之間她只在頭一天傍晚的時候找了個鋪滿了樹葉的空地淺淺睡了一覺,之後就一直沒有睡著了。罪魁禍首就是那兩頭狼,有它們在她不敢安心睡下。
眼下距離狼跟上她已經快一天了,恐怕狼也快沒了耐心,就要衝上來把她咬死充飢了。
她連走帶爬緊趕慢趕往上又走了一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狼也不藏著掖著,從暗處走了出來。
她判斷錯了,跟著她的不是兩頭,而是四大兩小一家六口齊齊跟著。
“嗡”
十個太陽都滅了,天空一片黑暗。
她心想:連老天也都放棄我了。
她朝天空望去,似乎有個東西閃著掉了下來。
“咚”
很沉的一聲,似乎是一大塊石頭,就落在她旁邊。
她連忙爬到石頭旁邊把它拿了起來。
石頭不小,快趕上她身長了。而且石頭摸起來涼涼的,似乎是打磨過的,還比一般的石板輕一些。
她探頭看了看遠處綠瑩瑩的六雙眼睛,把石板往地上一杵,自己縮成一團躲在了石板後面。
······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躺在一個已經熄滅的小火堆旁邊,身旁是被兩根樹枝架起來用來擋風的石板。
她摸了摸石板,然後爬出陰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山頂上。
“不多睡會?等會才有吃的。”一個男人把她抱了起來,輕聲說道。
她抬起頭看了看那張臉,絡腮鬍長得嚇人,眉毛又濃又粗,頭髮齊齊梳到了後面,露出了深棕色的油亮油亮的大額頭。
“行了刑天,先別逗孩子了,過來搭把手。”一個清澈的聲音喊道。
她轉過頭去,是一個還沒留鬍子的男人,膚色更淺一些,身上纏著幾塊布。
那是她以前部落酋長才能穿的。
她這時才發現抱著她的名叫“刑天”的男人身上也纏著幾塊布,比那個男人還要更多、更好看一些。
刑天輕輕把她放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走了過去幫年輕男人把木頭架子撐了起來。
她看明白了,這兩人是要搭一間屋子。
“你們要住在這嗎?”她開口問道。
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小孩子的聲線依然很明顯。
有個女人被逗笑了,從她後面走過來,揹著一個簍筐,裡面是一些樹葉雜草還有細樹枝。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笑著說道。
她搖了搖頭:“我還沒到年紀,酋長沒給我起名字。”
“你們部落還有這規矩?”女人把簍筐放在地上,開始往架子上鋪樹枝和樹葉,“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
她愣了愣神,然後點了點頭。
······
西王母從床上醒來,一睜眼是一片水泥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