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大亮,夏風才從睡夢中醒來,他睡了一晚上的長條椅子,渾身都感到不舒服。 伸了伸懶腰,聽見外邊的院子裡有掃地的聲音:這個老頭起的真夠早的。 夏風坐在椅子上靜靜想著昨晚老者跟自己說的話。 過了好長時間,夏風站起來走到水池邊簡單洗了一把臉,然後走出房門。 “起來了。”老人招呼道。 “老大爺,我去山上轉一圈,然後直接回去。” 等到夏風從山上回來,小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老者笑著說道: “我這裡很少來客人,湊活吃點吧。” 夏風看了一眼,米線,小饅頭,鹹菜,雞蛋。 “那我就不客氣了。”夏風端起米線開始呼嚕嚕吃飯。 看著夏風狼吞虎嚥的樣子,老者笑道:“你們年輕人就是胃口好,我昨晚喝得有點多,今早就吃不進去飯。” “您以後還是少喝點酒,畢竟年紀大了。” “酒就是我的命根子,離開酒,我還活著什麼勁兒。” 夏風知道老者看著隨和,實則性子極其剛硬,就說道: “哪天我再過來,給您帶點好酒。” 老者呵呵大笑:“這還像句人話,即使你不送來,我聽著也高興。” 放下飯碗,夏風正色道:“謝謝您的教誨,我還年輕,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以後有機會我就過來跟您老聊聊。” “聊聊可以,但得多帶點好吃的,趁著我現在胃口還行,我不能虧了自己。” “您還缺錢?” 夏風叫起屈來:“您兒子自己開礦,什麼東西買不來。” “我不要他的東西,敢背叛老子,這個兒子我就當沒有。” “行了,老爺子,八百年前的事,你怎麼還在斤斤計較,昨晚怎麼勸我來著,到了自己身上,就不一樣了?” 老爺子有點不好意思,強辯道: “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您就是嘴硬,我不跟您理論了。” 夏風看了一眼手錶:“得走了,我一定來看您。” 兩個人走出大院,夏風揮了揮手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正在這時,一輛賓士轎車疾駛而來,夏風有點狐疑,這麼早就來墓地拜祭?墓園的員工還沒有上班呢。 汽車停在老者身邊,從車上下來一箇中年人,兩個人開始對話,夏風遠遠地看著,不到一分鐘,老者突然大聲說道: “你自己的事自己處理,找我幹什麼?” 看見老人有點發怒,夏風趕緊往回跑,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轉瞬間他就跑到兩個人身邊:“老人家,出了什麼事?” 老者正在氣頭上,他一回頭: “趕緊滾,這裡沒你的事。” 夏風看了看老者,又看了看中年人,看著富態的樣子,似乎像個做生意的。 夏風心有不甘的往回走,上了汽車,見兩個人還站在那裡交談,他只好發動汽車駛出了停車場。 “家家都有難唱的曲啊!” 夏風不由自主地說道。 昨天晚上跟老者的一席長談,讓夏風如醍醐灌頂,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楊志勝的去世,夏風受的打擊最大。 首先是感情上受不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沒有了,任誰都很難接受。 楊志勝是他的領路人,沒有楊志勝,也許夏風還在姐告擺攤,每天算計著花銷,甚至貴一點的米線都吃不起,苦熬著。 另一方面,夏風害怕了。 楊志勝去世,夏風思考一下企業發展的事情,頓時發現了太多的問題。 這麼大的企業現在全都壓在他的肩上,他真有點茫然,不知所措,將來的路往哪兒走,怎麼走,都是未知數。 關鍵是自己的幾個合作伙伴連自己都不如,一個是帶著孩子的婦女,最大的成就就是在鎮裡當過會計。 李俊海是個混混,黑暗社會的事情他懂,下三濫的手段他保證會,但經營企業,他知道什麼是經營管理嗎? 存曉萍就是中人之姿,不聰明,膽子小,不擔事,沒見過世面。 這些人做賭石行業還行,但做正規企業,明顯力有不逮。 開辦一個企業,前期如何調查,如何與政府商談減免各種稅費,如何測算投資額,人員怎麼配備,這些問題幾個人誰都不懂。 甚至連基本程式都不知道。 現在公司投資最少也得是幾千萬元,少了沒意義,多了又不懂。 夏風猛然想起當初自己準備把李俊海拉進公司時候,楊志勝跟自己說的話: “我不管你拉進來幾個股東,我的股份不能變;第二,公司我要有一票否決權。” 夏風恍然大悟:當初楊哥就不看好自己選的人,但卻給了自己充分的自主權。 這不是說於芳幾個人人品有問題,而是不適合做企業股東,不符合楊志勝未來發展的需要。 當時做成了幾筆賭石生意,自己太興奮了。 賭石看的是個人能力,做企業看的是整體實力,自己選的人實在太差了,每個人想獨當一面比登天還難,包括自己。 楊哥也沒想到自己能生病,估計是認為有自己把舵,夏風不管找幾個人進來,有他把關,夏風捅不出什麼大簍子。 但人算不如天算,楊志勝半路撒手人寰。 想起楊志勝在病床上跟自己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