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翠華樓開設祭壇。
新任國師凌書一大早便在翠華樓附近逛來逛去,邊走邊吃肉包子。
南呂默默跟在後面,一聲不吭。
“這地方風水真不錯啊,”凌書嘖嘖道,“在這裡給嵐妃做法事,足以見皇上對她的看重了。”
南呂不作聲。
凌書又說:“只是我師父說過,自戕的人即便做法事也是無法超度的,地下不收。”
身後持續安靜。
凌書氣惱地回頭瞪他一眼:“姓段的!你聾了還是啞巴了啊!”
南呂抬頭,冷凝著臉:“凌大人說笑了,下官這臉今日腫得太高,實在說不清話。”
凌書:“呃不是,那不能怪我吧?是你先偷偷摸摸的。”
“下官哪兒敢怪凌大人。”南呂淡淡道,“下官身份卑賤,怎敢與當朝國師置氣?”
凌書“”
若是不能把南呂的嘴捂上,就讓他變成聾子好了。
聽不到就氣不到!
凌書不想理他,將紙包裡最後一個肉包子拿出來。
南呂自然而然地接過廢紙,將水壺遞給他。
凌書更自然,邊吃邊喝,好不舒坦。
兩人在翠華樓逛了好一會兒,直到差不多了,凌書才說:“時辰到了,你去稟告皇上來吧。”
南呂動也不動:“已經吩咐人去了。”
凌書詫異地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南呂:“不放心。一個肉包子,誰都能叼走。”
凌書“”
好詭異。
這話的意思明明是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邊,結果說出來就是不中聽。
他又生氣又開心,愣是憋得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那頭,李搖風剛剛下朝。
得知祭祀準備好了,他也面向屋內的三位重臣:“隨朕去吧。”
“是。”
遲曜偷偷看他一眼,忍不住問:“皇上皇后不來麼?”
“放心便是。”李搖風笑笑,“皇后聰明著呢,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遲曜一懵。
他家淼淼?聰明?
果然,愛可以讓人胡言亂語自欺欺人。
算上宮女太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往了翠華樓。
每個人心中都有小心思。
這嵐妃是自戕,皇上卻還大發善心給她做法事,當真是仁君。
——只有那三位朝臣知道這場法事的目的是什麼。
皇后陷入風波,必須要有件事將他摘出來。
否則時間久了,流言會越傳越甚。
可是到底用什麼方式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呢
遲曜在心內琢磨著,不由得緊緊盯著面前帝王的背影。
這位皇帝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
他本該對他十足信任,可這件事的重點在他的寶貝大孫子上。
若是淼淼那頭出了問題怎麼辦呢?
想著想著,翠華樓便到了。
凌書站在高臺的祭壇旁,對李搖風行禮。
“皇上,請遠些上座,臣要開始了。”
李搖風點點頭,一甩袖子坐了下來,瞟了眼身旁空蕩蕩的椅子。
——誰知變故陡然發生。
凌書剛轉身準備伸手,忽然一陣狂風吹過,那擺放祭祀之物的桌子,竟然直接被吹倒了!
上頭的東西嘩啦嘩啦落了一地。
凌書也被吹得一愣。
南呂飛快上前,彎腰拾著,同時小聲對他說:“別慌神。”
凌書抿抿唇,面露怪異。
不是慌神,是很離奇。
他知道自戕的人無法超度,上天不允許。
但他還沒開始呢,怎麼就直接颳風了?
遲淼不是沒來麼!
看著東西又被原封不動擺回去,凌書定定神:“諸位,為嵐妃吳氏的”
轟——
又是一陣狂風。
這回不但桌子被掀翻,連凌書都栽了一下,差點兒摔下高臺。
南呂及時伸手扶住他:“這是怎麼回事?”
凌書:“不知道啊”
他納悶地望向李搖風,行了個禮:“皇上事不過三,請容臣再試一次。”
李搖風一臉平淡:“準。”
宮內幾乎所有宮人都瞪大眼睛看著凌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