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生一覺醒來,見兩個舍友都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他。
郭兄滿臉的同情,一臉無論發生什麼兄弟我都站在你身邊的樣子,另一個還不熟,但人站得離他十丈遠,彷彿他是個瘋子。
瑜生自認雖非極大的好人,亦不曾發過脾氣無故招惹欺凌他人,任誰都說他是個平易近人好相處的性子,思及新搬來的同窗對他還不熟悉,便對他笑了笑。
那同窗睡的床就在他床邊邊的位置,兩張床的床頭床尾幾乎是相連的,比瑜生對面的小郭先生住得還近些,昨夜雖有月色,小郭先生只看到瑜兄思念未婚妻,又看了看書信,看完書信就在窗上滾了滾,其後發了會兒呆,便睡了。
他看不清瑜兄表情如何。但這位學子醒來後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見學府里人人皆知的會讀書的新任院試案首總是考評甲等第一的學神書呆子,躺在床上,不僅發了瘋翻滾,且末了還詭異地一笑。
那學子忽然打了個哆嗦,連忙逃開了,那日夫子問誰願意搬進瑜生的學舍,他主動請纓,因他學問好想跟在他身邊時常觀摩請教,學習學習,但現在……
也不知後悔來不來得及,師長可會批准再換個屋睡?
瑜生摸不著頭腦,問郭:“我臉上可有長什麼?”
小郭先生搖頭,拍拍肩,“瑜兄挺好,臉極乾淨,只是日後睡覺還是得好好睡的。”
說完要走,想了想,又多言一句:“今穠是個好女子,瑜兄甚是思慕未婚妻也能理解,若是想她了,多攢些銀兩將她接來。”
“瑜兄銀兩若是不足,我為孤寡,每月都有餘,可借一二。”
瑜生雖然覺得郭兄說得很有道理,但細想之下,又感覺哪裡不對,只是怎麼琢磨也沒想透,眼看快要上課了,也來不及想,連忙拿著昨日夫子佈置的策論,跑了出去。
今穠的話本子已經寫了有段時日,每月交一回到兩回稿件,因書鋪在縣城來回不便,她也只能趁著去給生哥寄信的時候順手帶上。
算上這次給的稿銀,她已經拿到兩次的稿銀,第一回因是個新人,筆名無甚名氣,不過因掌櫃欣賞她所寫的故事,方少少擺幾本在書鋪中,後來偶爾有人買了,陸續把那幾本賣出去了,掌櫃一看,也不是賣不動,後還有人問書鋪是否有貨?
他便又連忙加量,直至上月,覺得口碑還行,就上報給上一級的管事,往府城書鋪也上了些。
第一筆稿銀是投給書鋪快兩個月拿到的,第二筆是往府城書鋪上架後拿到的,這次比較多,約有八百文。
兩次加起來,今穠細算到手一兩又二百一十文,她給自己縫了個小荷包,把銀子都藏床頭匣子裡,想著等多攢些,就能去府城看望生哥。
她回來是因為生哥要入府學讀書,不便照顧她,她一人在府城居住肯定不合適,二來也是因銀子不夠,不足以在府城生活,她也不想勞累生哥在努力讀書的同時還得分心掙錢養她,而她也身無技藝傍身,可在府城獨立生活。
如今這樣也挺好的,她在鄉下家中也能幫襯照料家人,一邊寫著話本子,少少掙點銀子,偶爾跟生哥通通訊件,告知家中情況讓他放心,每日都挺充實。
做好的衣裳已經寄出去了,生哥也不知合不合身,喜不喜歡?以生哥的性子,無論那衣服合不合身恐怕都會穿著,若是哪裡針腳不細,破了,他恐怕還會尋針線自己縫縫補補。
天氣炎熱漸深,哪怕把窗戶開著還是熱,今穠一邊扇著竹扇,一邊翻看瑜生最新寄來的信件。
信上如往常那樣,並無特別的事,無非是府學,同窗,夫子,府城最新見聞等等,又道衣服做得極好,他愛不釋手,如果不是要換洗,真想日夜貼身穿著。
今穠逐字逐句看了,最後發現信紙邊上署名的地方畫了一朵荷花,正是盛夏荷花綻放的時候,也不知生哥是哪裡見了這般漂亮的荷花,畫與她一道欣賞。
但他信上未言,今穠回信的時候,也不問,而是“默契”地回畫了一朵山野鄉間不知名的小野花,開得漫山遍野都是,藍的紅的黃的皆有,只是這墨色無法描繪,稍有遺憾。
為了表達自己的心情,今穠又在小花邊上畫了個笑臉。_
畫完有一種在跟通訊人對暗號的感覺,自己忍不住失笑,也不知道生哥會回什麼?
這次隨信過去的還有今穠採摘的野果用以野蜜白糖醃製最後曬乾的果脯。
野蜜是三哥去山上砍竹時偶爾發現弄回來的,白糖是她從攢起來的稿銀中拿出一點買的,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