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瑜生給問住了,他從沒對同窗說過穠穠的由來,只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住在自己家中,一貫溫柔賢惠,待人極好。
郭兄與自己關係雖是同窗,但更勝同窗,倒也沒什麼可隱瞞的。瑜生想了想說:“河邊相遇。”
“如何相遇?”
“穠穠落水,我救了她。”
小郭先生了然點頭,“原來是撿的。”
“瑜兄教教我,怎麼撿得一合自己心意的未婚妻?”
瑜生以為這廝一反性子在調侃自己,正要斥他,誰料一看他的眼神竟是極是認真,好像真的在虛心求教。
瑜生:“……”
回信時,瑜生把這段對話當成趣事寫給穠穠了,然後對穠穠寫話本子的事提了點意見,“有情人應終成眷屬。”
他想起上回穠穠說女子把書生砍了還一陣冷汗呢。
不過這也不是一個好書生,不是正人君子,有了家室怎可外面拈花惹草,砍了也不可惜。只是若是能寫個正人君子,有個好結局,不也蠻好。
隨著信寄去的還有他寫在信中的相思。
以及一大匣子練字可用的廢紙,其中有一小部分是嶄新的宣紙,以及一塊他攢了錢買來的墨塊,雖然為最普通的墨,但現下夠穠穠先用著了。
今穠收到回信,當然高興,給家中人唸了寫給他們的那部分,就捧著信回自己屋中細讀。
那一匣子的紙張更讓她欣喜,嶄新的宣紙亦是愛不釋手,覺得自己字還練得不夠靈巧好看,怕汙了好紙,等練好些了,再染上這雪白宣紙。
瑜生在縣城讀書時,休沐之日往往能回家,兩人隔上一小段時間就能見面,不覺得如何,突然分隔兩地了,就覺得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寫起信來就沒完沒了,收到了便回,來來回回,一個月至少能有個一次書信往來。
時間一長,瑜生就乾脆尋了個木匣子放在床頭裡側,專門放穠穠寫給他的信。
入了初夏,天氣漸熱,家中農事忙完,平日只要按時除草澆水上肥便好,趙氏他們就閒了下來,瑜老漢撿起自己的手藝活,讓兩個兒子上山砍竹削竹條,令大孫子瑜大寶在跟前學習幫忙,他成天編篾,往年這時候農閒下來,總能為家中添不少進項,
趙氏這個人閒不住,她也看不得別人閒,也不知是不是補償今穠獨自一人在府城照顧生病的四郎,趙氏把她的活安排給閒下來的周氏,今穠便專心帶娃。
說是帶娃,其實一家人一天到晚都在屋裡納涼幹活,誰都能看一眼,費不了今穠多少心思,她難得清閒下來。
閒時,更喜歡躲屋裡寫寫話本子,讀讀生哥的信,回回生哥的信,興致上來,再把以前看過的那幾本書拿出來再看一遍。
趙氏轉了性,她一天到晚躲屋裡,也不見多少閒話,但今穠是有分寸的,不時出來幫幫大嫂周氏的忙,周氏也不好說些什麼。
入了夏,便該換輕薄透氣的衣裳,趙氏惦記的還是自家在府城讀書的四郎,府學是有提供統一制式的學子服,但裡衣還是得自己準備,趙氏拿了一兩銀子,要今穠去買匹細棉,裁剪做成裡衣,給四郎寄去。
“你做飯手藝是夠看的,但女紅做衣卻不如何,趁著現在閒,給四郎多做幾件裡衣練練手,左右穿裡頭的只要布料好,不拘針腳樣式,外人也看不到。現在練好了,日後成婚了,才能裡外都自己掌握。”
農家人,若不是做慣一輩子衣服的人,少有女紅多好的,女紅這玩意需要布匹針線長時間的練習,針腳才能細密,下手嫻熟。做慣衣服的熟手,拿著一塊布,就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做成一件衣服。
生手哪怕知道如何下針,針腳也很難整齊細密,一不小心穿錯位置,又得重來。
瑜家沒這條件,年景好的時候一年最多裁一次布,怕浪費布也不敢給生手練習,都是趙氏自己攬著做,今穠估計就算是大嫂周氏,女紅估摸著也不如何。
這回趙氏要讓她自己掌針線,是極難得的。只是後邊聽到她說婚後,今穠什麼也不好意思再問,囫圇吞棗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