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雀三人從馬車上下來,舉目眺望。
血霧濃稠,一座殘城在視線盡頭若隱若現,城牆倒塌大半,磚石滿地,微弱的鬼哭哀嚎聲從霧中傳來,風捲血霧,夾雜著鬼怪低語。
秦澤站在桑雀身側,神情哀傷,下意識地抓住掛在腰上那把小木劍,眼前全都是他娘子和兩個孩子的音容笑貌。
夏蟬也吸了吸鼻子,小聲呢喃,“玉山舅舅……”
華千棉雖然什麼也沒說,卻緊皺眉頭,也想起許多望山城中的人和事,想起慈幼局那些孩子們,那一場鬼禍死傷不少,她拼上性命也只救出了一部分,也不知這些逃出去的孩子如今可還安好。
桑雀從畫中取出一些原本給扎紙匠準備的黃紙,以及香燭和吃食,往前走了幾步,在通往望山城的路口處用石頭畫了一個圈。
幾人蹲下來,一起給逝去的親友燒了些黃紙,供上水果,唸叨幾句。
香一點上,周圍陰風頓起,血霧之中影影綽綽全都是鬼影,懾於幾人身上的鬼怪氣息不敢靠近,那些鬼影越聚越多,摩肩接踵不知有幾千數。
幾人絲毫也不覺得這場面恐怖,心中的悲傷反而更勝。
秦澤更是直接衝入鬼影之中,大聲喊著他娘子的閨名和孩子的小名,可惜回應他的只有呼嘯的陰風。
“我們該走了。”
桑雀從地上站起來,先一步回到馬車上,夏蟬緊跟其後,華千棉看了眼站在遠處背對眾人的秦澤,嘆了口氣,也快步回到馬車上。
三人在馬車上等了一盞茶的時間,秦澤才回來,默默無聲地坐在車轅上,甩動馬鞭驅趕馬車繼續前行。
到了望山城,白龍縣平湖村就已不遠。
正常馬車需要三四天的路程,紙紮馬車也只用了不到兩天,馬車就到了進入平湖村的那座牌樓前。
桑雀還記得,原本的牌樓色彩鮮豔,柱子上雕刻著白龍,牌匾上有‘風調雨順’四個繁體字,牌樓的右下角有石碑,上書‘平湖村’。
現在牌樓已經變得腐朽,漆皮脫落,上面的牌匾掉在地上,一旁的石碑也斷掉大半。
但是牌樓中仍有氤氳的白霧湧動,不斷融入周圍的血霧中。
桑雀感覺這就像個副本入口,因為湖下魚婦村的存在,讓這裡的空間跟正常空間不同。
“你們都提高警惕,我先進,一會出來喊你們。”
桑雀對後面駕車的秦澤說了聲,抽出百辟刀,小心翼翼地踏入牌樓內。
霧中穿行五步左右,眼前景象豁然開朗,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化。
陽光普照,寧靜漁村依山面湖,湖面如鏡,水色青綠,湖邊漁船整齊停靠,水鳥空中啼飛,偶爾掠過水麵。
就連岸邊的楊柳也是原來的樣子,村口的青磚小院中竟還留著桑雀他們上次過夜時留下的火堆痕跡。
桑雀用鬼眼仔細掃視各處,確定這裡沒有任何鬼怪和活人之後,桑雀走出牌樓讓秦澤駕車進來。
紙紮馬車穿出霧氣,被平湖村內的陽光照到時,頃刻間燒成紙灰,車上三人眼疾手快迅速跳車。
“好個風景秀麗的世外仙境。”華千棉叉著腰,掃視漁村各處,忍不住發出感嘆。
這一路從血霧中穿過來,眼前全都是血色的天空和大地,所見皆是死屍惡鬼,此時眼前這片青綠實在難得。
桑雀抬頭看了眼西斜的日頭,推開村口小院的門,“我們今天就在這裡休整一下,等到太陽落山看看湖中還有沒有村民出現。”
夏蟬伸著懶腰打哈欠,車上睡了一路,她還困。
秦澤望著湖泊方向問道,“要不要我先下湖探探。”
桑雀道,“不必了,湖下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我們要去的也不是這裡的湖,而是隱界中處於湖底的魚婦村。”
平湖村這些院子裡的時間彷彿被定格了一樣,經過這麼長時間,院內依舊整潔,沒有多少塵土。
桑雀將畫懸掛在樹上,叮囑幾人不要吃喝這裡的任何東西,然後讓畫裡的傀儡師楚莫為把她提前準備好的方便食品和瓶裝水搬出來一部分,簡單解決下午飯。
吃飯的間隙,桑雀大概盤算了下。
目前她自己在九幽第六層,鬼域和各方面能力都得到加強,駕馭六層的陰童和五層的扎紙匠,身邊還有五層的飛屍赤鬼和四百殭屍,全都融合了不同型別的邪祟,最次也是黑僵,達到跳屍水準的已經有二十多個。
還有傀儡師楚莫為,一直放在畫中搞後勤工作,閒來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