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牽著妹妹從屋裡走出來,看到她們還在門口,又戒備地往後退。
才六歲的張家二孃痴痴的望著夏蟬,不住的吞口水。
桑雀想了想,從包裡取出給夏蟬帶的麥芽糖,就是那種豆腐塊一樣,需要敲碎了吃的那種。
她剛準備連紙包一起放在張家牆頭,夏蟬立刻搶過去。
“小蟬的,不給!”
桑雀哭笑不得,最後給夏蟬留了些,答應回去了路上給她買糖人,才將剩下的放在牆頭,藏起那片魚鱗,帶著玄玉和夏蟬回縣衙。
回去的路上,桑雀回想著張元忠那些鄰里說的話。
他們大都在誇讚張元忠好福氣,娶了個潑辣又能幹的好娘子,家裡家外都張羅得很好。
還有人說,張元忠從前也挺能幹的,但是因為喬英比張元忠還能幹,漸漸的,張元忠就變得懶散起來。
說喬英會出去打魚,會在家收拾魚獲,會去市集擺攤賣貨,還能兼顧著孩子,張元忠一天就是閒逛,到處吹牛喝酒。
但是所有人都說,張元忠對喬英很好,喬英在家說一不二,張元忠沒啥本事,卻能把喬英哄得開懷大笑,鄰里經常在家聽到他們打情罵俏,幾乎沒見過喬英當著外人面發火收拾張元忠的。
還說喬英很愛倆孩子,她在家的時候,大郎每天都穿得乾乾淨淨去上學堂,回來就教喬英和二孃識字,一家人把日子過得讓人羨慕。
桑雀原本還以為張元忠不是個好丈夫,可是問了一圈下來,發現張元忠就是窩囊了一些,愛吹牛也愛面子,可能在賺錢方面沒啥本事,但是還挺顧家,也會給喬英提供積極的情緒價值。
這樣一來,這件事就有了兩處疑點。
第一,他們夫妻感情既然這麼好,張元忠還這麼窩囊,喬英怎麼會跟張元忠吵架吵到回孃家?
第二,喬英回孃家居然不帶著孩子,鄰里都說,喬英時常跟人說孩子是她的命,男人她可以不要,但是孩子不行。
要不就是張元忠隱瞞了什麼,要不就是喬英隱瞞了什麼。
桑雀感覺是後者。
回到縣衙,許三給他們安排了客房。
入夜之後,整個白龍縣一片寂靜,街面上連打更人都沒有,家家戶戶只在門口留一盞燈籠照亮。
穿堂風帶起鬼哭狼嚎一般的動靜,樹木劇烈搖晃,樹影婆娑,恐怖氛圍始終濃郁。
桑雀沒有入夜就睡的習慣,讓許三派人,把縣衙中存放的,平湖村歷年的戶籍檔案搬到客房,她想要翻看一下。
看到那一摞摞比她腦袋還厚,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甚至連標點符號都沒有的戶籍檔案,桑雀人麻了,忽然好想大喊一聲。
媽媽救我!
奈何老媽也是晚上碼字,她不能事事都靠老媽。
剛才她說查戶籍檔案的時候,秦澤一副吃驚樣子,許三面露佩服,隱隱含著期待,還讓人多給她拿了幾盞燈和充足的燈油。
桑雀此刻只能硬著頭皮坐在桌邊,羨慕地看看和玄玉玩的夏蟬,然後拿出暑假前補作業那夜的勇氣,翻開那些戶籍檔案。
看了三頁,桑雀控制不住的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今天忙了一天,要不還是先休息吧,反正有一個月的時限,明天再看也不遲。
這裡也沒有護眼檯燈,對著油燈看,對眼睛不好。
作為一個弓箭手,保護好自己的眼睛,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