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公園內,黑髮男孩看著藍髮男孩頭上毛茸茸的白色耳朵尖叫出聲。
“怪物!怪物!啊!”
驚慌之際,黑髮男孩直接將手中的玩具車砸向了藍髮男孩,面對好友突如其來地攻擊,男孩下意識地抬起手護住了自己的頭,結果卻觸碰到了自己頭上那不屬於頭髮的質感。
瞬間,男孩愣住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難以置信地在頭上胡亂抓著、摸著。
“我要去告訴媽媽你是怪物!嗚嗚嗚……”
黑髮男孩恐慌地跑開,獨留藍髮男孩一個人在原地抱著頭不知所措。
他不敢動,不敢說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他彷彿置身於冰窟、置身於黑暗、置身於荒原……
是夢吧?一定是夢吧?
不知不覺間,天黑了下來,在父母焦急的呼喚聲中,藍髮男孩抬起頭,失焦的雙眼漸漸聚起一點亮光——是爸爸和媽媽!
“爸爸!媽媽!”
藍髮男孩跌跌撞撞地跑向同樣奔向他的父親,在父親的懷抱中崩潰地哭了起來。
畫面流轉,藍髮男孩來到了學校,然而曾經和他玩得很好的同學全部都疏遠了他。
午間休息時,藍髮男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吃著媽媽為他準備的愛心便當,突然,一個紙團丟在了他的腦袋上,慢慢的,更多紙團丟向他,幾個學生走到了他周圍,指著他說道:“怪物!怪物!怪物!”
男孩怔怔地看著將他圍起來的同學,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低下頭,緊緊攥起了拳頭。
之後的日子這種情況愈演愈烈,有時候孩子們的惡才是最肆無忌憚的,因為他們“不諳世事”、“簡單純粹”,在孩子們的世界裡,他們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世界是圍著他們轉的,他們的行為不叫欺負人,而是叫做——“懲惡揚善”、“消滅惡魔”。
終於,男孩的父母帶著男孩找到了老師,在一頓思想教育後,男孩迎來了久違的安心。
同學們不再用紙團打他,不再丟掉他的盒飯,不再撕碎他的作業,不再指著他罵怪物……
直到——
“仁王,我們去公園玩吧~”
黑髮男孩——他的鄰居,他曾經的好友,找到了他,久違的邀請讓仁王驚喜地睜大了眼睛,他天真地以為他的好友回來了,以為他們又可以像曾經一樣玩耍了。
他們走到了家附近那個熟悉的公園,爬上了那個熟悉的滑梯,然而,剛剛踩著最後一層臺階走上平臺的仁王,卻看見前面的好友突然轉過身來。
“去死吧,怪物。”
“啊!”
在被推下臺階的一瞬間,仁王雅治驚醒。
緩了大概三十秒,仁王終於平復了呼吸,他做夢了,夢到了他的小時候,夢到了那段他永遠不願提起的記憶。
五歲那年,由於公司裁員,他的父親失去了工作,而後過了好久才又找到了新的工作,於是他們一家搬到了香川縣。
剛到香川縣的他們經濟非常緊張,他的父親費了好大力氣才成功把他和姐姐送進學校讀書,知道父親不易的仁王即使在學校被欺負也不願讓家裡人知道,直到最後他帶著一身瞞都瞞不住的傷回家,那天晚上,他的父母和姐姐全都紅了眼眶。
後來經過老師的調解與教育,仁王繼續去幼兒園上課,畢竟誰都沒有想到,一個五歲的小孩兒,竟然會生出殺人的念頭。
前一世,仁王被推下滑梯後靈魂並沒有離體,只是在睡夢中看到了一段關於他的血脈的畫面,他看到他的祖先中有一位天狐,他看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覺醒了那位祖先的血脈,他看到自己可以變成白狐,他看到了天狐有多麼的強大。可是他十分抗拒這種力量,因為他覺得正是那突然長出來的耳朵,讓他經歷了那麼多的噩夢。
於是他掙扎著醒來了,可是,昏迷前他看到的那抹笑容,那來自於他曾經好友的不加遮掩的惡意笑容,成為了他靈魂深處最血淋淋的傷痕。
仁王雅治,從五歲那年的秋天開始,再沒有對任何人敞開過心扉,再沒有全心全意地相信過任何一個人。
他討厭狐狸,然而從此,卻給自己戴上了沉重的狐狸面具。
熬過了最漫長的寒冬,他終於上了小學,小學的六年,他一直在嘗試治癒自己,他接觸各種新事物,也和同學們維持著不錯的表面關係。可是,每當他感覺自己有一點點的好轉,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就會出現在他的夢中,告訴他:別白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