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玲雪緩步過去,想把米茹從地上先拉起來,米茹一個閃身躲開了她的攙扶,顧玲雪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
米茹用手撐著地,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順勢坐在剛剛路宇恆他們的卡座沙發上。她深深地撥出一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
她不說話,也沒人催促,顧玲雪和曲元箏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靈魂逐漸地從剝離到尋回,如此反反覆覆。
米茹突然低頭,擠出眼裡的最後一滴淚,然後開始變得癲狂。
“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兩人看著她苦笑,卻無能為力。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的時候,看見他跟一群小混混在路燈下面抽菸,他的側臉和身形,像極了我第一眼看到的陸修遠。”
米茹開始娓娓道來,聽到她親口說出“陸修遠”三字,不知道為何,顧玲雪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我都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湊到他們一群人身邊我就問他,我說你叫什麼呀?其他的混混開始起鬨,可是我一點都不害怕。後來他說他叫路宇恆,我都驚了!怎麼就這麼巧,偏偏也是個姓路的。”
“然後我就開始當舔狗。他還那麼小,小孩子嘛,無非就是買買東西、喝喝酒、上上床。男孩子要面子,那我就給他面子,陸修遠到哪兒都光芒萬丈,那路宇恆也可以!”
顧玲雪越聽心越涼,她也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盯著地面發呆。
“顧玲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我嫉妒死你了。你以為我很想跟你做朋友麼?只不過是留在你身邊能讓陸修遠也跟著多看我兩眼,可是他每次出現,眼裡就只有你一個人,我就像空氣一樣。可我還是得待在你身邊,不然我連空氣可能都算不上。”
豆大的淚水滑過顧玲雪的臉頰,砸到了她腳下的地面。
“你們可以開始笑了,笑話我跟個傻逼一樣,自取其辱,一文不值。”米茹說完,撇下顧玲雪的外套迅速朝門外跑去,剛好有一輛停在門口的計程車,她跳進車裡迅速地駛離。
等到曲元箏反應過來要追過去,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顧玲雪低著頭默默垂淚,曲元箏看了下窗外米茹消失的方向連忙說道:“她說的是氣話,你別往心裡去。就算不是你,也可能是別人。”
“咱們去找她吧,她情緒激動,別讓她一個人待著。”顧玲雪哽咽著聲音,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對曲元箏說道。
“我去找,你先回家。找到了我聯絡你,你別瞎想好麼。”
“我不瞎想,先把人找到,我怕她再去找那幾個小混混,別到時候他們再欺負小米。你開車沿著大路找,我上她家附近的小路里逛逛。”
“不行,太危險了,你回家。”
“別囉嗦了,我有分寸。趕緊關門去找人。”
顧玲雪顧不得傷心難過,推搡著曲元箏朝外走去。曲元箏也是擔心米茹安危,兩人分別前曲元箏也只能囑咐一句:“我不送你了,你趕緊回家。你要是再出了什麼事兒,我可就……”
“趕緊走,電話聯絡!”
曲元箏嘆了一聲,轉身朝著停車的地方一路小跑了過去,顧玲雪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朝著米茹家駛去。
路上,她將米茹可能去的幾個地方發給了曲元箏,告訴他有幾個地方著重找找,特別是她曾經跟陸修遠一起待過的地方。
曲元箏也發來語音,囑咐她千萬回家等著,剩下的交給他解決。
顧玲雪沒再理會曲元箏,直奔米茹家,果不其然她沒在家。
她沿著她們平時散步和回家的路一路找下去,還有周圍的公園、馬路旁邊的花壇、兒童的遊樂場、甚至是周圍老舊小區的每一個樓門,每一層臺階。
老天彷彿也在替米茹感到悲傷和不值,一陣電閃雷鳴後降下了毫無徵兆的傾盆大雨。大風捲攜著雨點拍打著路上每一個猝不及防的人。
顧玲雪冒著雨,回憶著米茹口中說的遇到小混混的地方,用雙腳丈量著米茹家周圍的每一塊土地,她不想讓米茹再去淋雨,但她卻沒注意到自己早已從頭溼到了腳。
曲元箏車裡的雨刷開的飛快,雨水漸漸地遮擋了他向旁邊觀察的視線,他只希望米茹不要做傻事,希望她知道找個地方避避雨,也希望顧玲雪也已經乖乖地回家了。
大雨在天快要亮的時候終於停了,兩人就這樣兵分兩路地找了一夜。
不知不覺,顧玲雪已經從米茹家走到了自己家,她多麼希望那個傻姑娘可以相信自己,可以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