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之前,陛下傳來口諭:今日不議事。
徐震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也沒有那個喜歡瞎琢磨事的習慣,他懶得猜測其中深意,更不願繼續面對萎靡不振神情恍惚的楚王。
他按照禮節打了招呼,隨後便先一步從御書房偏殿離開。
徐家人丁單薄,除了他娘徐老夫人和長房的大侄女,二房僅剩的寡嫂日日守在佛堂成了半個出家人。
因此,偌大的侯府唯有他一個頂事的男丁。
往日他鎮守西南,留下孤女寡母守京,乃無奈之舉,現如今回來,自然應該多露面,免得有那不長眼的人欺負了徐家人。
徐震放心不下母親和侄女,在宮中打點一番,就直奔西華門想要親自將人送到宮宴上去。
他打了十幾年的仗,耳朵眼睛最是機敏,走在宮道上,隔著老遠透過宮牆就有斷斷續續的爭吵聲傳來。
他總覺得有些聲音極為熟悉,心中擔憂,腳下的步子不免加快了許多。
誰知從宮道處剛拐了彎,冷不丁的就和一個人撞在了一塊,他反應快下意識伸手一接,滿手溫香軟玉。
鼻息間嗅到陣陣熟悉的香風,徐震眉心一跳,低頭時恰好看到顧氏驚慌失措的秋水剪眸。
他此時還握著人家的柳腰,粗糲的掌心帶著灼熱,隔著裙衫似都能將人給燙到,顧氏羞得面紅耳赤,急忙推開眼前的人。
徐震尷尬不已,他還沒道歉,身後一股子衝勁襲來,他敏銳的一躲,回頭看清來人,心裡百思不解。
“季大人這是何意?”他垂眸掃向季恆正欲拔劍的姿勢,疑惑更甚。
金羽衛指揮使在宮裡露出刀刃,不是想造反那就是想要斬殺逆賊。
他是逆賊嗎?
他可是什麼都沒幹,這季恆為何充滿敵意的盯著他?
季恆看到宋姀安然無恙,失控的情緒恢復了幾分理智。
“此處是西華門,徐侯爺身為男子,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如此不客氣,徐震也不是面捏的人,他氣極反笑。
“本侯做事,與季大人何干?你不也是個男人,你又是從哪冒了出來?據本侯所知,金羽衛可管不著宮門口的事。”
季恆是幹什麼的?
稽查百官,掌管刑獄。
他手裡握有京城內外的大小情報網,是陛下的心腹權臣。
只要他提前做了安排,那就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前有徐震派人監視他丈母孃,後有徐老夫人打探顧氏和宋姀的情況。
這兩番舉動,他極其不喜。
並且方才他從後面看到了,這鰥夫手腳不老實,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了宋姀。
季恆嗓音冷沉無比:“本官管不了宮門口的事,但卻能管得了行跡可疑之人,徐侯爺,跟本官走一趟。”
徐震這輩子行得正坐得端,萬沒想到有一日會被人如此質疑羞辱。
他臉色沉了下來,眸光漸深,“想要請動本侯,你先拿出陛下的聖旨,否則,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本侯面前放肆!”
兩個男人短短的幾句話,宋姀聽得心驚肉跳,她瞥了眼身後壽康公主府的幾個姑娘,不想憋屈自己,清清楚楚的道出事實。
“季大人別誤會,適才有人推了我,我娘為了扶住我,這才腳下不穩險些摔倒,多虧了這位侯爺相助。”
她和季恆看過來的目光對視了須臾,知道這男人是為了她而來,心裡微暖。
她又去觀察這位臉生的侯爺,很年輕很正派,應該不是個壞人。
先不說她娘摔倒會不會失了儀態,僅是骨肉硬生生的磕到地上,人也受不住。
她真誠行禮道謝:“多謝侯爺。”
徐震這回更為尷尬,本以為這美婦人的閨女撐死了七八歲,誰知竟足有十八歲這麼老大。
他第一次見到實物且還是娉婷少女,為了避嫌,連個眼神都沒掃過去,只淡淡頷首便算應了。
他回想起自己還當著這大姑娘的面摟抱過她親孃,一時有些耳熱。
季恆見這鰥夫老實,心裡還算滿意。
這徐震才剛到而立之年,只比他大五歲,配顧氏太小配宋姀又太大。
所以,徐老夫人那些擇媳的舉動,查探的究竟是顧氏還是宋姀?
這事只能等宮宴結束後再探。
他確定顧氏母女無恙,隨後冷眼環視了周圍的情況。
進宮參宴要出示燙金壽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