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盛龍之戰的損失,你倆得承擔一半。另一半,由青州方面和梵州方面共同承擔。”
大仙宗揚起枯瘦的指尖,朝著兩位愛徒的眉心一點,便有一則資訊湧入兩人的腦海。
“盛龍城一戰所造成的損失,乃是由龍氏族少族長與真武仙宗少宗主之間的天驕之戰而致。”
“此戰之中共有三千生靈死亡,十餘萬生靈失蹤,戰爭責任主要由此二人和與戰的諸位天驕承擔。”
“各大州的執掌者,因監管不力,承擔次要責任。戰後的撫卹事宜,皆由這兩人負責,由各大州的執掌者監督。”
師尊蒼老的軀殼隱進太師椅之中:“你二人可有異議?”
“死亡三千,失蹤十餘萬,這措辭還真是滿滿的仙宗風格。”
這種話,宮無名當然也只敢在心中想想,是萬萬不敢宣之於口。
他的血金妖瞳凝向真武合龍,卻見後者恭敬的起身,肅袖攬裾長跪於地。
撲通!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宮無名的身體也隨著真武合龍的動作跪了下去。
只見這個魔雙手支地,極為肅重的把頭深磕,高聲道:“因一人之勝負而置千萬人於不顧,實是徒兒之錯。”
“大錯鑄成,又連累師尊聲名受損,徒兒之罪,萬死難贖。還請師尊革去徒兒的少宗主之位,讓徒兒以庶民之身入世贖罪。”
他施施然的奉起手掌,掌中安靜的躺著屬於他的那一塊仙宗玉。
宮無名整個人都傻了:你這個魔是這麼深明大義、心繫蒼生麼?
還是說……
當上仙宗的少宗主之後,你真的洗心革面了?
不可能。
他心中隨即否定:在你這個魔的心中,別說是十萬人,縱是百萬人、千萬人,又怎麼可能比得上你的少宗主之位?
你這個魔到底在演什麼把戲?
“乖徒兒,為師的帝境之中又沒有旁人,你又何須如此試探?”
果然,大仙宗亦是揣起手手,慈眉善目地看著乖徒兒演戲。
“啟稟師尊,徒兒乃是真心實意的。徒兒資歷尚淺,道行淺薄,實在擔不起少宗主的重擔,還請師尊收回,另覓合適的人選吧。”
真武玄宮從長袖之中伸出一隻枯手,拿起一杯茶水慢慢遞到了愛徒的面前:“此茶,確實是我真武仙宗的招牌,但為師另有安排,徒兒你無須如此介懷。”
真武合龍沒有伸手去接。
“你小師姑入我仙宗三千年,一直心性無拘,仙宗之位於她而言,實是一種束縛。為師思前想後,也就隨她自由去了。”
真武合龍忙不迭的接起那杯茶水,熟練的向前跪行了兩步,侍奉在師尊的身前,臉上咧開一個笑容,低呼道:“師尊聖明燭照。”
“你這小崽子。”
真武玄宮蒼老的面容上綻開慈祥的笑容,伸手摸了摸愛徒的頭髮,又道:“你小子剛才不會是真想辭去少宗主之位吧?”
真武合龍面露為難之色,不知該如何開口。
宮無名看著父慈子孝的師尊和真武合龍,一張臉簡直要扭成苦瓜,他現在感覺自己完全就是個局外人。
完全插不上話。
“就因為少讀了兩本書,連至親的師尊都不要我了?”這種念頭他簡直想都不敢想。
“小崽子,是感覺為師讓你去向天下人認罪、贖罪,有些難為情?”
師尊與愛徒相談正歡。
“往事越千年,漢武天權,輪臺罪己有遺篇。徒兒一介小修士,豈會因一封《罪己詔》就難為情?”
“《罪己之明詔》,徒兒早已擬好,只待師尊過目。”真武合龍又恭敬的手中的仙宗玉奉到師尊的面前。
大仙宗呵呵一笑:“以合龍你的文章,自可明詔天下,且不落我真武仙宗的威名,為師不須再過目了。”
“你這小崽子到底還有什麼顧慮,快快講明。你二人的老父親還在境外等候,為師縱是你倆的親師尊,畢竟也不能強留你倆太久。”
聞言,只見真武合龍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魔此時亦是面露難色:“徒兒的顧慮正是我父龍氏族的大族長。”
“棠棣之爭,蕭牆之禍,徒兒只怕應付不來。”
“你這個魔也有怕的時候?”宮無名望向真武合龍。
真武合龍也回望而來:“直覺告訴我青州里有大恐怖,我當然不願意去。而且龍葉凡那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