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冷靜的可怕的域外天魔,都一一渡進雲的腦海。
她沒有拒絕。
那些光怪陸離見聞,就像是一場盛大且精緻的皮影戲,明明真實發生過,卻又那麼虛幻。
骨魔帝高坐於王座之上,威嚴宏大的魔王背後盡是陰影,陰影裡懸浮著八眼魔獸的紫紅瞳光。
奇衡大殿裡的交鋒,幻月魔帝的絕代風華,可惜是個心機深沉的蛇蠍美人。
天魔洗血池之前,微羊先生命裡的最後一曲絕唱,然後便是坦然赴死的從容。
琴聲揚起,是微羊庸的輓歌,也是兩個魔的重重心事。
是從那些凡俗世界的詩歌裡從來都體會不到的——思鄉之情。
再後來,蒼炎大陸上滅殺第一神秀,修人道律法以逆天。真武師爺作為天道的使者親臨,為他這個魔賜名、賜道,肯定了他的存在。
於是他更加無所顧忌、更加肆無忌憚,將十二品淨世洛神花逼出體外,走純粹的永恆天魔體之道。
最後才是與瑤姬的相逢。
也就是在那一天,這個魔在痛哭流涕裡明白了修行者的侷限,他決心要一直的往前走,走到仙道的頂峰,走到世界的盡頭。
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就算這條路上滿是荊棘,就算撞得頭破血流,他也要一直走下去。
彩雲明白了。
這是一場註定孤獨的旅程。
無名哥哥現在所做的不過是好好珍惜分別之前的時光,給所愛一個結果。天下第一武道會之後,有些人就真的要說再見了。
那些在這條路途上分別的人,或許真的就是永別了。
若不能努力跟上無名哥哥的步伐,也許多年以後,「彩雲」二字也會變成這場盛大的皮影戲之中的一幅剪影。
或許是兩幅。
或許還能像此刻,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心神共連。那時他們倆欣賞的是美好的曾經,懷念的是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友人。
一起走過聖道之路、一起走向神道之路,兩人從沒有走遠。
那樣才好。
觀眾離場。
“無名哥哥,你對我也太沒有信心了吧?”
彩雲醒來,那雙大眼珠裡浮動著璀璨的戰意,如混世小魔仙一樣揚起秀拳:“我一定不會掉隊的。”
“我相信你。”
天魔體的爪子不安分的輕撫著彩雲的秀髮,寵溺道:“可要一直記得與為兄的承諾。”
彩雲的小嘴一撅:“我當然不會忘記。且我的五行混沌大道,輔以《五行混沌訣》,乃是通神坦途。無名哥哥可不要被我落下才好。”
“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真武合龍的嗓音陡然變化,變得公正嚴明又暗藏著幾分虛偽:“待得為兄殺敗曦從、雲龍,必可以第一順位登頂《帝榜》。”
“帝境之後,是一片坦途。我將以最快的速度破境真一、打斷百枷、再問鼎萬法,等我修煉至半神之境,縱是天魔神來伐,我也不懼。”
“定要像真武師爺一樣,一拳卻之。”
真武出世,萬魔伏誅。
“名,可真是好氣魄。”
彩雲誇讚道:“只是你這嗓音,怎麼突然聽起來怪怪的?說怪也不怪,好像在哪聽過。哥哥你又在耍什麼心機?”
只見真武合龍的長髮逆生,骨骼蠕動,眨眼就變成另外一人。
待看清這人的身形樣貌,彩雲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驚奇道:“哥哥你……你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
真武合龍順手從彩雲兄弟的五色錦衣之中抽出一條絲線把飛揚的長髮束起,那張英俊的不像話的容顏就霎時展露在雲海烈陽之下。
“此一局,為兄思索過。局勢不明,真武仙宗的少宗主是萬萬不能以身犯險的。但真武仙宗的少宗主不能以身犯險,不代表別人也不能入局。”
“我看我現在的身份,就十分合適。”
白衣真武合龍長笑一聲,便動身離舟,大踏步向盛龍古城凌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