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黑色的長髮在枯死的櫻花樹的樹枝間飄飛,一身黑衣的無天佛主出現在櫻花林裡。
他的師弟無法大師就盤坐在枯木林裡修行,像是個與世隔絕的苦行僧。
苦行僧人的面前,也立著一塊墓碑。
“致以奇衡三最忠勇的戍衛——鱗木兮。”
苦行僧施施然地起身,那張俊秀的容顏展現在風裡,凝白的面板,烏黑的眼睛,像是遊蕩在櫻花枯木林的鬼童。
雙手合十,他又向這座墓碑深深一拜:“感謝施主信守承諾,三萬年來堅定不移的守護在此處。”
“施主請放心,貧僧若能在這場大爭之世裡活下來,必定為鱗妖族留下一個無憂的未來。”
魔神許諾,諸天共證。
“多謝師兄前來相救。”
他又轉身,朝著至親的師兄深深一拜。
無天佛主心安理得的承受。
“我要走了。”
無天佛主的眼眸望向蒼穹,彷彿在迷離的曲鏡空間之外,看到了家鄉。
“師兄要去哪裡?”
無法大師也順著師兄的目光望去。
“九天之上。”
“師兄還會回來麼?”
“不會。”
“至少在完成夙願之前,不會。”
無法大師渾身一顫。
他的清澈眼眸裡閃爍著新生生命對這個世界的畏懼。
他的兄長要走了,留下他這個孤獨的小孩。
“師弟你的眼睛能看見了啊。”
關於去向,師弟識趣地沒有問,但無天佛主還是想跟他的師弟談一談。
跟這個迷失在世界裡的靈魂談談未來。
“其實,我的眼睛一直能看得見。”
無天佛主倒是不怎麼意外:“那為什麼一直不願意睜眼呢?”
“因為一睜眼就會看到那件東西。”
清風揚起無天佛主的長髮。
“鏡州海墟里的那件東西啊。”
他冷靜地點點頭:“那是夠可怕的。師弟能睜眼了,是徹底擺脫那件東西了?”
“是的。我本想第一時間就回去拜會師兄的,可是畢竟受了點傷……”
“無妨。”
微風拂著枯枝沙沙作響,枝頭的枯葉在兩人的目光裡翩然墜落,墜落於地。
“如師兄這樣隨時可以飛昇而去的人,還有何夙願?”
“飛昇?”
無天佛主冷峻的面容上罕見的浮起苦笑:“師兄我本來就是從九天之上而來的。來此界之中,不過是循著命運之輪的指引,尋一個答案罷了。”
“那師兄你找到答案了嗎?”
無天佛主的目光凝視著俊秀的師弟,彷彿是凝視著現在,卻更像是穿越了過去和未來。
“師弟,命運之輪從來不會給任何人答案。”
不知怎麼的,無天佛主的眼神兀然惆悵了:“我找到的是你。是你給了我答案。”
“那師兄你的夙願?”
“去接你的師嫂回家。”
“師嫂?”
“是啊,師嫂。”
黑袖之中伸出一隻大手拍拍小和尚的肩頭:“師兄要走了,你有什麼疑問,就快點問吧。”
小和尚當然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他凝視著至親師兄的眼睛,哽咽著,更想一把撲到他的懷裡。
“師兄,你是個重生者麼?”
離別的前一夜,無法大師和無天佛主對坐在渦旋島的長溪側畔,談了許多。
這兩個佛法高深的得道高僧,卻像兩個小男孩一樣一問一答,在互相釋疑之中慢慢探索著這方世界。
“輪迴者,確切的說。”
“所謂重生者,大多是失敗者,尋個藉口逃避罷了。而輪迴者……他媽的,輪迴者說不定也是個逃避的藉口呢?”
“都是失敗者。”
“那師兄你要去哪裡?”
“無天佛國。”
“位在北方星域,毗鄰黑暗極域。這些地方,待你登臨九天之時,自會知曉的。”
“無天佛國?”
“是啊,我的佛國。”
“那師兄你的修為?”
“七世輪迴境。如果這一世我能重登巔峰的話,我的道法應該也就圓滿了。待師兄我踏平無上佛國,屬於無天佛祖的時代也就來臨了……”
“師兄,輪迴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