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鎖鏈束縛住的少年。
眉毛和頭髮都被浸溼了,血淋淋地貼在身上,臉色慘白如雪,呼吸微弱,虛弱地低著頭,像是下一秒就沒了最後一絲氣息。
聽見腳步聲,沈煜抬起頭,原本清亮的桃花眼中此時全是狼狽頹唐之色。
看見明姝的身影,他乾裂的唇瓣動了動,憔悴的眉眼間彷彿掠過了些微光亮,但很快又恢復了暗沉的疲憊。
“你……”沈煜嗓音沙啞,像是粗糙的砂礫摩擦發出來的聲音。
他在大殿中當真是滿心絕望怨恨,但現在一個人被束縛在這裡,冷靜下來之後,他便發現了其中的違和之處。
那個留下來的風雷符是明姝提前叮囑過的,哪怕被明姝當場揭穿,也算不上是什麼背叛。
是他技不如人,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妖王,才使得自己落入了這樣任人宰割的境地。
區區一張二階風雷符又有什麼作用呢?
根本沒辦法改變乾坤,幫沈煜徹底翻盤,甚至連給妖王身上添一道傷痕都做不到。
倒不如物盡其用,作為明姝留下的後手,為她謀得一線生機,也算是了結了他們之間的這段緣分。
“走……儘快走……”沈煜發聲艱難,聲音很低,但還是真誠地告誡著。
留在妖窟,留在妖王身邊,別看如今多麼輝煌多麼高高在上,終究是與虎謀皮。
狗改不了吃屎,吃了人的妖便會墮落為惡妖,永遠沒辦法剋制食人的慾望
。
藉著當下機會趕緊逃離這裡,才是明姝唯一的生路。
“走?我為什麼要走?”明姝嗤笑一聲,語調裡盡是嘲諷。
“我在大山村的親人朋友都死了,如今仇報了,大王對我很好,我過得很舒服。”
“仙人,我知道您恨我出賣您,但您也得體諒我。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我身無長物,只想不擇手段地活下來,又有什麼錯呢?”
明姝的音調高昂,口齒清晰,語氣堅定。
但她的表情卻並非如此,冷靜鎮定地比了個手勢。
沈煜一怔。
那是“隔牆有耳”的意思,有人……不對,是有妖在聽他們談話?
“冥頑不寧。”沈煜不是個傻子,很快意識到什麼,眼神閃爍,聲音裡卻充斥著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他的演技不太過關,但是這等場合下也夠用了。
“仙人,您不要怪我,怪就怪您運氣不好,怪就怪老天爺不幫您。”
明姝取出了一柄細長的小刀,穩穩地劃開了沈煜的手腕,將流出來的鮮血用小碗裝好。
沈煜本是煉氣士,即使身體虛弱,但自帶靈氣護體,普通的凡俗刀刃是傷不了他的。
只是明姝手上的那把小刀極為詭異,刀身泛著詭異的綠色光澤,刀刃極其鋒利,輕鬆地割開了沈煜的面板。
似是看出了沈煜的驚訝,明姝解釋道:“大王體貼,專門賜給我這把專破護體靈力的小刀,特地用來對付仙人您。”
沈煜像是木雕一樣全身僵硬。
一直到明姝離開,兩個怪模怪樣的小妖端了一大盆幽綠色的液體過來,粗暴地給沈煜灌了下去。
“這是什麼?”一個小妖奇怪地問。
另一個小妖回答道:“右護法特地用靈材邊角料煮成的藥液,說是能讓這個修仙者快點自愈,以便之後細水長流地多次取血取肉。”
沈煜的血肉誘惑力極大,小妖們一靠近,口水便像是瀑布一樣不停地往下流淌。
可惜仙人血肉珍貴,自然是得全部留給大王的,它們不能沾染毫分。
擔心多呆一會兒就剋制不住自己,小妖們按照吩咐灌完了藥液,迅速地抬著空盆離開。
只留下原地的沈煜,像是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臉上都攀爬上赤紅的血色紅雲。
他的腦海裡反反覆覆地迴盪著明姝的最後一句話。
是明姝靠在他耳邊用氣音說的,微弱不可聞。
若不是他耳力極佳,還真不能捕捉到這隻言片語。
她說的是:助你升築基,設計妖王破金丹。
好狂妄的言辭!
修仙者修煉困難,尤其是在破境的時候。
煉氣升築基、築基升金丹,這兩道難關說起來簡單,卻將無數個修士攔在門檻之外。
千千萬萬的修煉者窮極一生,也無法尋到突破的契機,可明姝的語調卻如此的輕描淡寫。
好像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