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下。
雖然這兩個鈴鐺都被她送給了阿言,但阿言一直宣稱“暫時放在我這裡”,並不真正接受這兩個鈴鐺。
想到這裡,丁鈴眉頭一跳。
阿言不接受這兩個鈴鐺,就是知道自己和它們有關聯。
還有
丁鈴此刻無聲地掠過坐在祝覺身旁的男青年。
這個被阿言和祝覺叫“包哥”的哥們是兩人的好朋友,偏偏還是這片工地的主人。
兩人昨天從濱城飛過來,就趕上了這邊的事件。
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分明是阿言和祝覺算準了時間才來的。
想來,在更早的時候,連這片土地被包暉的家裡拿下,都是受到他們無聲的引導。
剛才,她從板房裡出來的時候,阿言喚她“鈴鐺”。
但更早的時候,在被深深埋葬的記憶底部,好像有人叫她“小鈴鐺”。
當晚,那一直跪在地上磕頭的賊人磕到滿頭流血,終於停了下來,被送入醫療。
丁鈴沒有跟隨阿言祝覺兩人去住酒店,她一個人呆在一間板房裡,摩挲著頸間的玉佩。
這玉佩是顧嘉歲送的,之前被她暫時借給了謝瑾,謝瑾如今情況已經穩定,有了更合適溫養鬼體的東西,玉佩就還了回來。
丁鈴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全無睡意,她推開門,站在月色之下,拿著兩個鈴鐺緩緩走向了考古的工地。
明月何皎皎,千載依然照。
冰冰涼涼的玉佩繞在頸間,丁
鈴席地而坐,她看著茫茫夜空,晃了晃手裡的鈴鐺。
和鈴央央,聲聲入耳,鈴音似乎帶著丁鈴的心也雀躍起來。
她做了一個額外漫長的夢。
丁鈴原本沒有自己的名字。
如果非要給一個稱呼的話,那麼就是“巫鈴”。
南越族群的巫會在祭天地的時候搖鈴發聲,溝通天地。
在各式各樣的大事發生時,晃動鈴,世界就會安靜下來。
所以,即便是還在矇昧之中的鈴,也見過很多場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直到隕星降臨,南越族遭到大創,外出的年輕族人又發現了外面的王朝,意欲帶著閉塞的族群走出山嶺。
保守的老人們難離故土,見過外界的少年偏要出走,一分為二。
但巫鈴卻只有一個。
無論是老人還是年青人,從出生到死亡,他們能夠聽到無數次巫鈴的聲音。
鈴音一響,便是安心。
巫鈴的歸屬幾乎爆發戰爭,在一位外鄉人的幫助下,原本的巫鈴就此重新熔鑄,一分為二,問心鈴與惑心鈴由此而生。
而那時的巫鈴,早已誕生了靈智。
又或者說,靈。
外鄉人帶走了“靈”,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把失去了寄身之所的靈帶走。
丁鈴就是那個靈。
之後的記憶,便是在那囚靈鎖魂陣裡了。
在未覺醒這深埋的記憶之前,丁鈴以為自己是被鎖住的魂。
但實際上,她是被囚禁的靈。
被鎖住的魂另有其鬼,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是個被勒死的吊死鬼。
吊死鬼八字全陰,又死在四絕之日,怨氣沖天。
囚靈鎖魂陣佈置在陰氣濃郁的聚陰養鬼地裡,給予她無盡的折磨,又不斷淬鍊吊死鬼的鬼體。
那人並不時常來看她們,最開始是一年幾次,後來是幾年一次,只有靈與吊死鬼作伴。
她早能聽懂人話,只是很多東西不明白,吊死鬼年紀小,但人間的東西比她知道的多一些。
吊死鬼管那人叫妖人,說妖人是要把她煉成手下,所以絕對不會讓妖人得逞,讓靈和她多說話,保持腦子的靈智,不會被陰氣控制沖刷成沒腦子的傀儡。
但吊死鬼的確是妖人嘴裡百年難遇的鬼王之材,她不清醒不能控制自己,失去理智的時候越來越多,濃郁的陰氣硬滿灌,也將她灌成鬼王。
吊死鬼察覺到自身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更抓緊機會與靈交流。
吊死鬼說自己死後也不知道自己的棺材和墓地是什麼樣,自己心愛的東西有沒有被放進棺材裡,她的家在松江府的哪哪哪,可惜沒有機會去看一看。
吊死鬼成鬼王的那天,狂風大作,陰風不斷。
束縛她們許久的大陣被她破開,趁著吊死鬼跟妖人戰在一團的時候,靈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