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間的風吹得甚是猛烈,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鳥鳴。
嚴雄分辨不出這是什麼鳥,因為他發現自己聽不清楚了。
他的瞳孔開始渙散,意識也逐漸模糊,最終懷著滿腔不甘和憤怒,沒了氣息。
徐大春拔出刀來,心有餘悸地抹了把冷汗,苦笑道:“陛下,方才但凡有人衝動一下,臣只怕難以護駕,那可是有好幾千人啊!”
林止陌淡淡一笑:“放心,他們衝動不起來。”
京營官兵可不是隻認嚴雄,畢竟都是皇家的兵,吃的是皇家的糧,拿的是皇家的餉,平日裡看起來似乎唯嚴雄馬首是瞻,但只要自己表明態度只殺他一個,他人是絕不會動一下的。
何況,自己可是當今皇帝,這個身份就是最好的保護傘。
林止陌不懂帶兵,但是他懂人心,看看那些中層將領,眼中的興奮和渴望幾乎快要隱藏不住了。
“去府衙和閔正平說一聲,派人安撫京營周邊的百姓,另外,以後若再有官兵犯民,讓他們直接去府衙申訴,再直接轉給朕。”
民生民生,若是百姓連安定平穩都做不到,哪還談得上什麼民生?
徐大春領命,讓人將嚴雄的屍體收起,一行人回往城內而去。
而幾乎同一時候,城中的長平伯府被錦衣衛和禁衛軍團團圍住,全家一百多口人都被捉拿,所有家財充沒。
罪名是長平伯暗通太平道亂黨。
這一訊息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朝野振動,無數人目瞪口呆。
嚴雄沒了!
那可是掌管京營五萬精銳的首官,是世襲了兩百餘年的勳貴,就這麼完全沒有徵兆的說殺就殺了。
寧府,書房。
蔡佑笑嘻嘻地說道:“寧閣老,那小昏君可又出了個昏招,無端將嚴雄殺了,明日早朝朱弘怕是要撒潑。”
寧白在旁邊也不屑道:“小昏君打的主意還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什麼和亂黨勾結,這麼假的藉口都能用出來。”
書房內還坐著一人,正是山西周家的那位三爺周洛庭,他並有插話,而是端著茶盞淺淺地啜著,似乎在細細品味著寧府的好茶。
寧嵩看向他,問道:“三叔,你怎麼看?”
周洛庭眼皮都沒抬,又喝了一口茶,然後愜意地籲出一口氣,這才說道:“朱尚書近來頗有些不知深淺,京營首官沒了就沒了,挺好,也該輪到我們兩家了。”
蔡佑道:“靖安伯與精誠伯都可用,閣老,不如明日我們先搶下來,再商議具體讓誰頂,如何?”
靖安伯是蔡佑的人,精誠伯則是寧嵩的人,說起來都是一條船上的,但事關利益,也不得不細分一下。
寧嵩點點頭,表示可行。
寧白說道:“搶肯定是要搶的,但是小昏君怕是沒那麼容易肯讓出來,他現在和那些勳貴好得穿一條褲子了,也不知道明日會將這個肥缺給誰,不說別人,平津侯和勇毅候可都閒著,名聲也不錯。”
周洛庭淡淡開口:“名聲不錯,那就讓他們名聲敗壞便是,現在才午時,半天時間也該夠了。”
寧白眼睛一亮:“三爺爺的意思是……?”
周洛庭沒再說下去,放下茶盞站起身道:“老夫該睡午覺了,若無他事便先告辭了。”
寧嵩忽然說道:“三叔,小昏君今日動作不少,似在大量購買煤鐵。”
周洛庭頭也沒回,只說了個“知道了”,便已揚長而去。
蔡佑和寧嵩又低聲商談了幾句,也告辭離去,書房內只剩下了寧家父子。
現在沒了外人,寧白的笑臉消失了,啐道:“叫他一聲三爺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寧嵩拿起一本書翻開看了起來,口中說道:“事不究,不可強成;時不至,不可強生。”
寧白張了張嘴,最後說道:“是,孩兒受教。”
當天下午,京城諸多酒樓茶肆中流傳出了好幾個訊息,有說平津侯家無辜打死了一個下人。
有說勇毅侯的次子糟蹋了一個良家女子的,還有說靖海侯之子身無職銜卻偷入軍中挪用軍資的。
一時間京城內風起雲湧,十幾家勳貴被爆出負面新聞,真假暫時無人得知,但僅僅半天,這些勳貴就變成了百姓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這時的林止陌正好回到城內,他正要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填肚子,忽然聽到似乎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聲音。
“姐姐,人家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我嘴皮子都說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