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口子,一道瘦長的身影從裂隙中緩步走出,手中拿著一隻和她收走的那隻一模一樣的小熊。
只是處於啟用狀態,小熊黑色紐扣做成的眼珠子反射著冰冷邪惡的光芒。
捧著小熊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還有無數老繭,繭的位置和柳笙類似,顯然是經常煉器之人的手。
再往上看去,一直看到那人的臉。
許多一直看不明白的事情終於顯出了冰山一角,那些亂成一團的線終於理出了一些頭緒。
“凌尚書。”
柳笙準確地叫出了那人世俗的稱謂。
“你認得我?”凌復有些驚訝,但不露聲色,只沉聲道。
“不可以嗎?總不能只有你可以一直盯著我吧?”柳笙淡然道,留下遐想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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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複果然因此陷入了沉思,在想自己會不會也中招了。
柳笙心中暗爽,她肯定不會說,自己是在會試的時候見過他。
凌復只想了一瞬就放下了。
想不到,但此時這並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柳笙對他的稱呼。
凌復皺了皺眉,道:“你應該喊我舅舅才是,你娘有跟你說過我吧?”
柳笙點頭:“說過,但我不想。”
凌複本就蒼白疲憊的臉上顯出一絲苦笑,沒有問為什麼。
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只是說道:“我一直在等你找我,但是你沒有,所以我還是來了。”
“我為什麼要去找你?”柳笙語氣冷硬地說道。
“為什麼?”凌復板著臉,一一分析,“我是正三品尚書,深受聖上器重,手上掌握著工部和鴻福堂,和你所學專業對口,如果你上門表露你是我的外甥女,你會過得順風順水,也不需要如此辛苦參加科舉,更不會到今日的地步。”
今日的地步?
在凌復看來,她過得很苦嗎?
“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柳笙不服氣,冷冷地說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凌復只搖頭道,“你以為,你這個會元來得很容易嗎?”
柳笙心中一凜,他知道自己差點落榜!
“所以,我的會元是怎麼來的?”柳笙沉聲問道。
然而,正如她所料,凌復不會說的。
“你沒必要知道,知道太多隻會害了你。”
柳笙終是被他看待無知晚輩一般的神情給激怒了,口不擇言道:
“是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為了榮華富貴,拋棄孤苦的妹妹獨自成了京城凌家長房嫡子,這麼多年對我娘不聞不問,也就我娘還念舊情,跟我說要跟你多親近。”
柳笙說起這個就一肚子火,言辭愈發犀利。
凌復面色慘白地搖搖頭,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嘆一聲。
“而且,我也不知道,就是你,”柳笙說著,目光變得銳利如刀一般射向凌復,“對我上京百般阻撓。”
“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凌復揚起蒼白的微笑,“沒錯,是我。”
“你不覺得可笑?一邊說你可以幫我順風順水,一邊對我打壓甚至……”柳笙步步逼近,內心怨恨再也無法抑制,“甚至打算陷我於不義,讓我成為殺人犯?”
凌復看著柳笙清澈明亮的眼睛中染上了委屈、失望和怨恨——這些不該屬於她的情感,他的心也忍不住攥成一團。
“不是我,只是有人用昔日舊情向我尋求幫助,我提供了幫助而已。”凌復嘆道。
“誰?”柳笙一直想知道這個答案。
但凌復搖了搖頭,不肯說。
“但你是知道的,最後那人打算怎麼對付我,你就是這樣做舅舅的嗎?”柳笙冷笑道。
想起陶陶說過,小熊裡面有被改造的痕跡,有人同樣以此監視著她。
那人是凌復,她早就猜到。
所以由始至終,凌復都在看著她,一步步踏入陷阱。
“是,我知道你拿走了那個詭物你就會發現這件事情,但正是因為我是你舅舅,所以我才要盯著你!”
凌復說著,一直從容不迫的聲音裡也帶了一絲急切,他不想柳笙誤會。
“我會護著你,那天晚上我也早早趕到太白樓,就是打算為你周旋一二,不讓你真的入獄,最多發配原籍罷了。”
“沒想到,你竟然自己解決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