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容心提著不少禮物來到西州容家。
沈賀怕容家的人不認識她,早早地就站在門口迎她。
“小姐回來了,夫人在院子裡等著您呢,前些日子您在參加學府大考,一直聯絡不上您,可把夫人急壞了。”
她一看見容心就迎了上去,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帶著她進門。
“你和你弟弟相認一事,為何不曾對我說起?”
容心看了她一眼,隨即走進容家大宅,不急不緩地問她。
沈賀怔了怔,道:“小姐都知道了。”
“我只是,還沒想好如何同小姐你提起,畢竟他已在沈家簽了賣身契……我擔心您因此對我心有芥蒂……”
早在沈家分家被滅門時,容心就不准她自稱奴婢小人,她的賣身契也早被那把火燒了個乾淨,她早已是自由身。
“那你打算何時告訴我?等到他在學府裡擺我一道?還是等到我揍得他沒了半條命,你再來為他求情?”
容心放緩了腳步,對於她不告訴自己這件事,是有些生氣的。
從童笙的話裡可以知道,他們姐弟相認是在沈峰四月的壽宴上,距今已有近三個月時日。
即便除去她大考的六月,也有長達近兩個月的時間,她卻沒有想過要和自己說一聲,說一聲自己的弟弟在沈家。
沈賀抬起頭,淺棕色的眸子在陽光下泛出玲瓏剔透的光澤,雖不如童笙那雙眼睛漂亮,倒也比尋常人明亮數倍。
瞳術師,一種在世人眼中銷聲匿跡的職位,屬於早已避世不出的古老家族。
其族人得天垂賜,天生雙目異於常人,又天賦各異。
有人能看透旦夕禍福,有人能洞穿人心,斷言真假,也有人能製造幻術……
實在沒想到,沈賀姐弟竟會是隱世的瞳術師後人。
“小姐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敢有所欺瞞。我那弟弟能進入學府,去小姐身邊,我知道他九成九都帶著沈家主的旨意……”
“可我既憂心小姐安危,也憂心小姐不容他,斷他性命……這也導致我遲遲未能對您敞開心扉……”
“畢竟,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親了。”
容心停下腳步,看著她,淡漠出聲:“血親?”
“你跟著我這兩年,還沒看透血親一詞?血緣不是你放下戒心的藉口,它有時候反而會變成刺向你的刀刃。”
“我知道,我也未曾放下戒心。”
“只是血脈至親,終是難以放下,我們姐弟二人都是流浪的受害者,沒有誰對不起誰。”
“倘若他日後一直安分守己不曾冒犯小姐,我只希望小姐能饒他一條性命”
說罷,沈賀低頭就要朝她跪下,以一個卑賤之身求得她點頭。
雙膝尚未落地,冷不防被一股勁兒托起,重新站直了身體。
“你這是做什麼?你早已是自由身,不是誰的丫鬟婢女,何需這般自輕自賤?”
容心按了按眉心。
沈賀有修為在身,有著自由身的她本可以帶著賀老太遠走他鄉,在凡間過得有滋有味。
但她仍舊選擇跟著自己,跟著那時候一無所有,甚至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的自己。
這兩年,她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容氏和容恪,多虧了她,容心才不會因為擔心親人而停滯不前,才有出去不斷歷練的機會。
她為容心做了很多,會及時給自己報備家裡的情況,也會在危險之際擋在容氏她們面前。
容心感激她,也信任她,自己的弟弟也把她當做姐姐一樣親近。
沈賀曾對自己立過天地誓,她並不擔心她會背叛自己,但她那個弟弟,可是一匹善於偽裝的狼。
她是擔心沈賀會被利用。
“罷了。”
容心深深吐了口氣,
“沈家對我虎視眈眈,我走到如今有多不易你都明白。你那弟弟只要安分守己,我便不會為難他。”
“但他若是對我有什麼歹心,你也莫要怪我無情。”
“我明白,謝過小姐。”
……
容心先去見了她的姨母,容家家主容萱。
寒暄幾句後才去找見容氏。
從沈賀口中以及路上這些下人的臉色就不難知道容家其實並沒有多待見她們。
容家是女人當家,她們不喜族內女子嫁去男人家裡為其生兒育女,操勞一生。
但儘管不喜,容家也會為自己族人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