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傍晚,正趕著學堂下學之際。
迫於甲子班其餘人的壓力,沈雲清終究不情不願地來到了煉丹房,跟著容心前去施肥。
容心盡力壓住笑意,先帶著她去了旱糞池。
“嘔!!”
沈雲清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在看見糞池裡那些骯髒穢物時,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當即就吐了出來!
這踏馬簡直是酷刑!
周遭有好幾個跟著過來看戲的學徒,在看見沈雲清這副模樣時,紛紛忍不住嗤笑起來。
前兩日還說這是下等奴才做的事呢,這不,今天就親自來挑糞了!
“沈小姐這麼金貴,怎麼能做這下等事?容丹師您不如放她走好了。”莫曉曉在旁邊搭腔。
容心咳了兩聲,無辜道:“我可沒逼她,這是她自願來的。”
“噢對啊,畢竟沈小姐輸給您了,願賭服輸,沈小姐真是個實誠人呢。”
沈雲清聽著她們的冷嘲熱諷,呼吸急促,盡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她暗暗攥緊了拳頭,隨即給自己服用了一顆閉氣丹。
這是她求著沈峰在市面上好不容易買來的,不然,她真是死都不願意來這裡。
她平復了一會兒心情,確實聞不到那沖天的臭氣後,方才開始拿起長長的糞瓢,往糞池裡攪動。
“嘔!”
沈雲清看著一坨坨穢物隨著攪動而在池面上蠕動,還有白色的蛆蟲,即便是聞不到氣味,她也忍不住連連乾嘔!
這畫面實在太噁心了!
一旁的學徒偷笑著竊竊私語。
沈雲清卻沒法再去想其他的,她滿腦子都是這噁心的場景。
光是把大糞舀進糞桶裡都斷斷續續花了一柱香時間。
她馬不停蹄丟掉長糞瓢,又噦了出來。
她接下來,還要提著糞桶去藥田施肥。
她做了半天的深呼吸,在手指觸碰到糞桶上橫著的手柄時,依舊雷擊般地縮了回來!
啊啊啊!好!惡!心!
“噦!”
容心憋笑憋得耳朵都紅了,忍不住出聲道:“咳,沈姑娘你……若是實在不願意,就別勉強了吧。”
沈雲清真的有氣沒地撒!
他孃的要不是你說出那番話讓甲子班的人給我施壓,我他娘能來這裡?!
她恨不得現在就找人做掉容心!把她大卸八塊才能抵消她的憤恨!
沈雲清拿出自己繡花的手帕包在手上,做足了心理準備,才提著糞桶提步往前走。
走得太快,那糞水盪漾著就要從邊緣跳出來,驚得她一路尖叫加乾嘔,手忙腳亂地放慢步子,一時間竟連路都不會走了!
歪歪扭扭的,頗像小兒學步。
容心終於憋不住大聲笑起來!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從肺腑裡舒暢的笑聲,消散了些許她多年來堆積在心中的鬱結!
沈峰啊沈峰,你引以為傲的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容心跟了過去。
“誒,這冰凌花嬌嫩,受不得這麼重的肥,你少澆些。”
“這紫蕊草需要營養,給它澆兩瓢。”
“勞沈姑娘費心些,我這些藥材都需要精心呵護,馬虎不得。”
……
沈雲清在容心的使喚下忙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太陽完全落山之際澆完了整片藥田。
為了不沾染上糞味,她將長髮盤起,袖子褲腳紛紛捲起,一臉菜色,哪裡還有半分清貴小姐的模樣。
“我能走了嗎?”
她忍著滿腔怒火,沉聲問道。
“自然。今日辛苦沈姑娘了,快回去換身衣裳吧,時間長了,這味道可就散不去了。”
容心說著,裝模作樣地用手捂了捂鼻子。
沈雲清臉色黑得能滴水,拳頭捏的咯咯作響,恨恨地瞪她一眼,咬牙切齒道:“小人得志!今日之辱,我且記下了!”
容心笑笑:“別急,還有二十九日的呢。”
沈雲清差點兩眼一黑撅過去。
“你欺人太甚!”
她紅著眼丟下一句,隨即羞憤的抹淚跑了。
容心看著她離開,挑挑眉:“論欺人,我可不及你們一家。”
容心近來心情分外好。
每天準時準點來藥田指導沈雲清挑大糞。
每每看著她施肥的死樣,容心的心裡就暗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