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有些恍惚。
隨即心中劃過一陣暖流,輕輕捶了捶紅衣少年的胸膛,眼含嬌羞道:“你可聽見了,不準欺負我。”
紅衣少年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帶入懷中,輕笑道:“為夫豈敢。”
她們攜手並進,跨入大宅門檻。
途經前院宴席,容心瞥見有小兒單獨坐來,足有十席,共計百人。
她不由小聲向身邊丈夫說道:“你我婚宴,小兒甚多呀。”
身邊人頓了頓,唇邊掛著笑意,一邊走一邊徐徐說道:“娘子莫非忘了,這些可都是藥引子呀~”
容心一愣,頓住腳:“什麼藥引子?”
“娘子今日怎麼了?煉製九品築源丹的藥引……是一百顆小兒之心啊,你忘了嗎?”
她定定地看著他,分明是丰神俊朗的少年郎,說起這般殘忍之事,竟笑如春風,淡然得理所應當。
容心怔愣在原地,一種油然而生的撕裂的怪異感充斥她的心頭:
“不……百餘條小兒性命……你怎下得去手!”
她皺著眉步步後退,少年步步走近。
他摩挲著她試圖掙脫的纖纖玉手,俊美的臉上露出幾許不解:
“可若無築源丹,弟弟就只能一輩子當廢人了……你忘了?是你親自廢了他的丹田啊……”
一瞬間,她想要弟弟容恪重塑丹田的慾望強烈得幾乎淹沒她的理智。
“娘子……恪兒若是知曉你為了一些不相干的凡人而放棄他,他會恨你一輩子的……容夫人也不會原諒你……”
少年的聲音低低的,帶著輕幽幽的笑意,如勾魂撩人的仙樂,攪動著容心本就有些混亂的意識。
她頭痛欲裂。
一邊是至親至愛,一邊是無辜稚子,私心與大義在心底瘋狂撕打,不分伯仲。
“娘子,這些凡人小兒能被選入咱們的藥引,是他們的福氣。”
“他們生來就是螻蟻罷……啊!”
他話沒說完,下顎當即捱了容心實打實的一拳,下頜骨錯位的痛感直衝天靈蓋,痛得他哀嚎一聲,捂著下頜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我這麼俊你也捨得打?!”
“打得就是你!”
一襲嫁衣的容心啐了一口,真他娘都虧了這臭小子說什麼螻蟻該死,她最後才意識回籠,理智佔據上風。
螻蟻……
她生如草芥,最恨的就是這種尊卑至上,將普通人視作玩物的極端思想。
她掄起拳頭準備二次砸過去,卻被少年一掌包住化解,隨即將她禁錮在懷,捏著她的下顎,迫使她面對著容恪:
“我的娘子啊,你瞧瞧,恪兒現在對你,有多失望……你看見他眼中的翻湧的恨意了嗎……你當真……要讓他一輩子悔恨與此嗎……”
容心平靜地看著眼前氣憤的容恪,有些漠然:
“神將大人,差一點,我就陷入您的幻境裡了。可惜我命如草芥,最恨的就是視他人為螻蟻之事。”
“我不知這是您作為尊貴神將的真實想法,還是隻是一個考核。”
“但我仍想說,螻蟻有螻蟻的活法,您無權干涉甚至剝奪他人生機。”
“若論尊卑,神亦非最尊。”
“天道之下,萬物皆等。”
“神,亦是會湮滅的。”
少頃,耳畔傳來低低的笑聲,漸漸變為女子的娟細,語調隨意懶散:
“不徇私心,慈悲有度,可擔大任,此子,可留。”
隨著聲音消散,四周景象如鏡般破碎,徐徐露出原本戒律堂的模樣。
身上的疼痛也即刻恢復,疼得她齜牙咧嘴。
四神將,還差最後一位
“北方玄武,出列。”
容心嚴陣以待。
打也打了,幻境也進了,也不知這位玄武神將會考核什麼……
她正擔憂著,就見暗光一現,隨即自己手上就多了一張紙和一隻蘸了墨的筆,上書一題:
“今有婦人河上蕩杯,津吏問曰:杯何以多?
婦人曰:家有客。
津吏曰:客幾何?
婦人曰:二人共飯,三人共羹,四人共肉,凡用杯六十五,不知客幾何?”
容心:……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啞口無言。
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算術?你們都當神將了還得做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