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夜。
清水鎮中央廣場圍滿了人,容心幾人也在其中。
身穿藏青色寬袖道袍的老者立於廣場中央,其神情肅穆,周身釋放無形威壓,便令喧囂的人群安靜下來,噤若寒蟬。
只見老者憑空取出一隻筆,在空中畫樹苗模樣,青色的筆墨屹立空中。
隨著老者收筆,吐出一個擲地有聲的“長”字。
那走墨的樹苗頓時青光湧現,竟真的生出了塊塊樹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紮根於中央廣場,眨眼間拔起萬丈高,直衝天際!
同時,空中天光湧現,籠罩整棵大樹。
一圈圈輕薄的雲繞樹而生,如同螺旋的階梯。
“樹生六枝,從下往上,對應上玄界六大主城。諸位踩雲梯上行,行至極限不能再步,則往最近枝頭而去,天賦愈佳,所登枝頭愈高。”
“明某在此,祝願諸位前途似錦,大道順遂。”
“時辰到,請登雲梯。”
明巽長老向眾人送上祝福,隨即揮手退下。
隨著他退場,周遭數以千計的人前仆後繼地往雲梯而去,生怕自己跑慢了。
容心幾人拜別了王學監,也踏上攀附著樹幹的雲梯。
雲梯很寬,並排容納五十人不在話下。
容心踩著看似綿軟實則結實的雲梯一步步往上走,步步高昇。
隨著越來越高,身邊嘈雜的人聲逐漸淡下去,直至二位師姐都撐不住往前,她這才回身往下看去。
此時的她已經走到樹腰處,越過三枝,俯瞰著下面渺小如蜉蝣的成群的修行者們,一種凌駕高處的威容陡然而生。
有朝一日,她竟也體會到了這種俯瞰世人的尊榮感。
她又回頭看向自己前面,寬闊的雲梯不再擁擠,零星地走著人。
容心笑了笑,繼續提步而行。
她現在,可沒有任何不適。
直至越過五枝,登天的涼意撲面而來,她也不過感到些許疲乏。
還走在她面前的人無一不是步履蹣跚,面色通紅,硬是咬著牙往前走,粗粗估計,有七八十人。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疲乏,天賦不錯啊。”
男子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容心微微側頭,就見一二十來歲的青年人雙臂枕著後腦勺,嘴裡叼著一根野草,吊兒郎當地打量著自己。
容心挑眉,笑道:“你也不賴啊少年。”
“嗤……”
秦槐桉見她年紀小小,卻管自己叫少年人,不由輕笑出聲,隨即饒有興趣地說道:
“我瞧你年紀不大,卻能登頂這六枝樹,天賦著實驚人。有沒有想過日後去哪個門派呀?”
“不曾,你呢?”
容心一副不懂的模樣搖搖頭。
“當然要選擇三宗實力最強的雲上宗啦!”
說到這個,青年人眼中頓時大放光彩,滔滔不絕地和她說起雲上宗如何如何好,從後廚飯菜到祖上榮光,那可謂事無鉅細。
容心今日登頂六枝樹,心情甚好,並不介意身邊多個人嘰嘰喳喳的,而且也能順便了解一下上界宗門,無甚壞處。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盡頭。
樹幹盡頭是一叢茂密的枝葉,綠葉大如人臉,泛著瑩潤光澤。
眼看著到了盡頭,秦槐桉也沒再繼續,在身上掏掏摸摸半天,最後扯了根金絲鑲嵌的黑色發繩給她,桃花眼彎成月牙狀:“十月門派招新,拿著這個,師兄包進的~”
說罷,容心就看著他三步並一步往下跳,逐漸變成一個小黑點,再也尋不見身影。
她挑眉,敢情這人本就是上玄界雲上宗的人,難怪對雲上宗這麼熟悉呢。
後來容心才知道,上玄界的人下來是要偷偷摸摸鑽樹洞的,不能和她們這種上去的新人走一條路,這是規定。
容心收好莫名其妙得來的頭繩,繼續往枝葉裡走。
她走進繁茂的綠葉中,又走了一段漆黑的通道,順著通道盡頭的白光走出去,竟來到一間寬闊屋子,看陳設,像是某種接待人的大堂。
容心好奇地打量著周圍,大堂里約莫有百來個人,零零散散地站著。
“別磨蹭了,還不過來拿通行證。”
一個帶著書生帽的中年男人坐在書案後面,打了個哈欠,懶散地叫她過去。
容心乖乖走了過去。
中年人右手取出一隻筆,左手拿著一塊透明晶石打磨成的晶片,慢悠悠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