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傷不算太重,在動用了所剩不多的生長幹細胞之後,我在與黑貓的那一戰中所受的刺穿傷和撕裂傷已經漸漸癒合了。我那滄桑的葉面上,遍佈著各種傷口癒合之後留下的傷疤。青蟲的咬傷,為了蓄水冷卻人類的長鋸時的自殘傷,和過山峰和金雕殊死搏鬥時留下的創傷,再加上這一次黑貓所留下的這些新傷,我的葉面已經沒留下多少原生的葉面組織了。每一處傷疤,都是一次生死一線之間的奮力拼殺之後留下的紀念。這麼看來,我的這一生還真是命途多舛,歷盡坎坷。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我還能活到今天,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身體恢復之後,我也沒有就這麼閒下來,繼續擔任著巡邏偵查的任務,讓赤羽和白斑得到充分的休息。在屋頂周圍巡視的過程中,我明顯地發現周圍的環境發生了一些變化。後巷的垃圾堆放處變得亂七八糟,原本人類堆放的那些黑色袋子都被咬得破破爛爛的。路邊的垃圾桶被翻得亂七八糟,垃圾灑落了一地,食物殘渣卻是少了許多。
我的直覺在告訴我,有某些東西失控了。
那隻被白斑搶走了肉腸,臉上還被劃了幾道血痕的碩鼠追到了咖啡廳的附近,臉上的傷口已經在不停地滲著血,傳來陣陣疼痛。它看到了白斑叼著肉腸降落在屋頂,隨後再度起飛外出,原本在喙部叼著的肉腸卻不見了。碩鼠心想,屋頂上想必是這隻黃鶯的巢穴,這隻黃鶯外出找到了食物帶回巢穴餵養它的幼雛。
碩鼠心想,要找到一個更好的角度來觀察屋頂的狀況才行。於是它四處環視,想要找到一個可以登高的地方來進行偵查。它看到了咖啡廳旁邊那棟大廈的玻璃幕牆中反射出來的自己的臉。
那是一副本就足夠兇殘醜陋的嘴臉,如今被那隻黃鶯在嘴邊劃出了三道長長的血痕,就像是它在發出癲狂的笑時不斷抖動的血紅鬍鬚。這隻碩鼠笑了,笑得和那上揚的傷痕一樣癲狂。
碩鼠心裡想道,不錯,這樣的形象正符合自己的性格。從今以後,不妨就叫自己狂須吧。該死的鳥兒啊,是不是還該感謝你做了這麼一個非凡的造型啊。要不,就送你一份大禮作為答謝吧。把你咬爛,撕成一塊塊的碎肉怎麼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玻璃幕牆的反射中,映出了狂須那狂笑的樣子。夕陽西下,在地面拉出了狂須一道長長的在的身影,扭曲而可怖。它的身後,正是是赤羽和白斑棲息的屋頂。
這天的深夜,赤羽和白斑正在沉睡。今天白天的時候,白斑帶回來一根噴香的肉腸,讓這它倆飽餐了一頓。赤羽和白斑似乎很喜歡這種肉腸,吃飽之後就呼呼大睡了,臉上洋溢著一種滿意的神情,讓我這種非肉食性生物完全無法理解。
我在周圍巡邏警戒著,以防有什麼突發狀況或是敵襲。周圍的路燈照耀出昏暗的燈光,把周圍的一切染上了一層幽寂而詭異的顏色。周圍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在人類一整天的喧囂之後,另外一種聲音開始統治了這個世界。
這是最近才開始冒出來的一種細碎而不安的聲音,令我完全感受不到夜的那種平靜祥和。
我知道,那是鼠叫。
這片曾經亂中有序,熱鬧祥和的街區,已經惡鼠氾濫了。
就在這片煩躁的鼠叫聲中,我突然發現了離屋頂不遠的那棵大樹的枝幹上,有一雙詭異的眼睛在盯著我們這邊的方向,閃耀著恐怖的綠光。我見過黑夜中的眼睛,在部族之樹上的那段歲月裡,會有呆萌的貓頭鷹降落,也會有兇猛的山貓路過。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它們的眼睛都會反射出一些光芒。
但是,我今天所見到的這雙閃著綠光的眼睛和此前我見過的眼睛都截然不同!那雙小小的眼睛顯得猥瑣而陰險,充滿了邪氣,讓我不寒而慄。
這時,一輛汽車緩緩駛過,車的前燈發出的燈光正好照亮了那棵大樹的樹枝,讓我看清了那雙正在監視我們的眼睛。
那是一隻碩大的老鼠,嘴角邊有著幾道向上揚起長長的傷疤,像是老鼠在發出癲狂的笑而在不斷抖動的鬍鬚,讓這隻老鼠本就足夠醜陋的嘴臉顯得更為可怕。
這隻老鼠的出現讓我感到極為不安。老鼠陰險而殘忍,又是群居性動物。它們幾乎就是黑貓的反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甚至更討厭招惹到這些下三濫的傢伙們。黑貓雖然無比強大,但起碼行事光明磊落,從不會像這些老鼠那般滿身的汙邪之氣。
我不敢放鬆,就這麼遠遠地警戒著這隻碩鼠,直到它離去為止。
到了白天,我仔細觀了一下赤羽的身體程度,情況並不樂觀。雖然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