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燁一怔,隨即強調道:“說了不會……”
“不,世事難料,舅父您答應我,等我定親後再參加武選好不好?”
武選三年一次,但因為與西夏的交戰,兵士傷亡不少,故而提前一年又進行了武選,到時舅父再去參加,便能避開戰死沙場的命運。
祁燁沒想到外甥女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沉默不語。
孟清泠道:“我這次若非病了沒有去魏國公府,指不定這陣子就會定親。”
“……這麼早?”
她才十五吧?
這般站著,堪堪只到他的肩膀。
在祁燁眼裡,實在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女子及笄後便可定親的,不算早,”孟清泠故意嚇唬他,“舅父若得了武狀元,去邊疆當參將,都不能看到我嫁人。”
“……”
祁燁動搖了起來。
舅父看著玩世不恭,實則並不是,他其實很有擔當,孟清泠懇求道:“舅父想當我的靠山那就得留在我身邊,不然走得遠遠的,就算是三品武官又如何?舅父一走,我的終身大事就只能聽祖父祖母的,因為父親做不了主,您知道的,到時他們說嫁誰就嫁誰,舅父在千里之外,如何幫我?”
祁燁仍沒改變主意,挑眉道:“你怎麼就認定我會外放?再說,我若不做官,如何當你靠山?”
“不,舅父現在就能當我靠山,您只要往祖父祖母面前一站,他們鐵定忌憚!”
此話逗得祁燁一笑。
“舅父武藝高強,我們孟家就算派上所有家丁都打不過您。”孟清泠繼續誇他。
祁燁轉了轉手腕:“你說得倒也沒錯,若是那兩個老東西要將你賣了換榮華富貴,我將你帶走就是,諒他們也攔不住。”在他眼裡,外甥女最好是嫁給天下第一聰明人,或者至少得比肩上回猜中燈謎的戴面具的公子,不然縱使門第再高,腹中全是稻草可不行。
“真如此,你以後就跟著我。”
孟清泠點點頭:“好,真如此,我必然跟著舅父。”
“再不回孟家?”
“嗯,不回。”
這世孟家雖不會再出皇后,可家底殷實,大伯是知州,談不上精明能幹,偶爾也會犯些糊塗,但不至於闖出大禍,孟家人平平安安過一生應該不難。
祁燁哈哈笑了起來:“好,舅父答應你。”
孟清泠鬆了口氣。
豈料祁燁忽然握住她肩膀:“去年上元節我想帶你去觀燈,你推三阻四的,被我硬拉著才去,今兒怎得如此豪邁?”
姐姐去世後,這外甥女撐起了孟家的三房,自己勤學苦練不說,還要照顧那對草包父子,他真看不下去,可這孩子居然願意不回孟家,跟著他。
他自當懷疑。
孟清泠眨眨眼:“人生無常,我只是忽然明白了舅父的良苦用心。”
不知是真是假,但祁燁總是高興的:“你想通就好,”鬆開手,“等你的病痊癒了,舅父帶你去八仙店看戲。”
“好。”
祁燁揉揉她的頭髮,轉身走了。
夜色裡,他身影偉岸高大,可動作卻極靈活,足尖一點翻上牆頭,瞬間消失。
楓荷聽到了二人的對話,震驚不已,轉頭看著孟清泠,見她一雙明眸倒映了燭火,竟是有種別樣的璀璨,與陌生,她想張口詢問,又閉上了。
姑娘聰慧無雙,如果有所改變,一定是有原因的。
身為奴婢,該當以姑娘馬首是瞻。
夜漸漸深了,萬籟俱靜。
孟清雪翻來覆去睡不著。
戚媛嘲諷他們孟家的話在耳邊一次次響起,她真不知自己當時為何沒有反駁。
姐姐反應遲鈍是常事,怎得她也如此沒用?
如今就算想到對策也晚了。
孟清雪氣得狠狠掐了自己幾下。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她一遇到別人出言不遜,就會面紅耳赤,腦中空白,所以每次都由孟清泠出面化解,但事後她又後悔,暗惱自己不夠機敏,技不如人。
她真不知如何改掉!
孟清雪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早上起來眼下烏青,疲倦不已,淡煙只當她也病了,差點去請大夫。
孟清雪抹了些胭脂遮蓋後去給老太太還有母親請安,然後再去芳草堂。
誰想到,孟清泠竟沒出現。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