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馬書刀,卻見火光連綿,數十個黑甲武士向這邊尋來,並非刺客,看這些黑甲武士的裝扮,是扈行鄒嶧封宮的虎賁禁軍。
“是長公子!”
虎賁禁軍大步迎上來,驚喜的道:“當真是長公子!長公子無事罷?”
扶蘇雖受了一些傷,然都沒有大礙,搖搖頭。
虎賁禁軍左右尋找,又道:“長公子,可見到幼公子?”
扶蘇眼神微微有些暗淡,沙啞的道:“方才刺客襲來,亥兒……為了保護予,孤身引走刺客,如今下落不明。”
“甚麼?!”
“怎麼會如此……”
“難道、難道廷尉說的是真的?”
虎賁禁軍聽到扶蘇的言辭,爆發出一股竊竊私語,一個個眼神異樣。
扶蘇何等機敏之人,如何能發現不了虎賁禁軍的異樣,道:“廷尉?”
虎賁禁軍面露為難,乾脆道:“不瞞長公子,虎賁軍已經抓住了幾個刺客,經過廷尉李斯的刑審,刺客指認,是長公子您指使刺客,欲圖謀害幼公子,手足相殘!”
咯噔!扶蘇心竅一震,他是個聰敏之人,天生一副玲瓏心肝,更不要提眼下是重生而來,立時明白過來,想來這次行刺並不簡單,除了刺殺,竟還有後招。
虎賁禁軍道:“長公子,陛下已經連夜趕到,此時正坐鎮鄒嶧封宮,廷尉李斯彈劾長公子,卑將也實屬為難。”
扶蘇平靜的道:“將軍不必為難,刺客並非予所指使,予問心無愧,自與你們回宮,分說清楚。”
“多謝公子!”
虎賁禁軍護送著扶蘇離開崖底,天色微微發明,眾人已經回到鄒嶧封宮。
“長公子扶蘇至——”
隨著寺人通稟明,扶蘇大步走入封宮正殿。
坐在殿中正首的男子大抵三十來歲的模樣,歲月不敢在他的面容上造次,一身黑色的朝袍,頭戴皇帝冕旒,正是公子扶蘇的君父——秦皇嬴政!
嬴政端坐,身畔侍立著一白衣男子,那男子眉目清秀,身形高挑,面帶溫和之相。
公子扶蘇拱手道:“兒子拜見君父,見過小叔。”
那白衣男子正是嬴政的幼弟,公子成蟜。
扶蘇剛剛拜見完畢,嬴政還未開口,便有人大步走入殿中,鏗鏘高聲道:“長公子買兇行刺,殘害手足,德行有虧,如何能主持此次的封禪大典?李斯以為,請陛下革除長公子築臺之職!”
“李斯!你憑甚麼彈劾長公子殘害手足?只憑那幾個刺客的空口白牙?若刺客故意構陷長公子,你豈不是入了刺客的圈套,身為我大秦廷尉,竟如此武斷,豈非不妥?”
李斯據理力爭:“鄒嶧封宮遭遇行刺,如今長公子安然無恙,只是受些輕傷,而幼公子生死不明,丞相這還看不出來麼,刺客不是受長公子指使,還能受何人指使?哦是了,難道丞相所指,長公子背後另有其人?那這個指使長公子之人,是不是丞相你呢?”
“李斯,你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丞相為長公子之師,誰人不知長公子平日裡與丞相走得最近,而丞相素來不看好幼公子,不只如此,還多方誹謗幼公子驕縱跋扈,這怨恨日積月累,買兇行刺,也未可知!”
“李斯,你!你……我王綰乃正兒八經的老秦人,為我大秦忠心耿耿,肝腦塗地不敢有二,而你,不過是個楚國蠻子!如今你竟不分尊卑,咆哮封宮,李斯,我看你是反了!反了!”
丞相王綰與廷尉李斯不和,這是秦廷上上下下,盡人皆知之事。
王綰乃是老秦人,說白了便是土生土長的秦國人,而李斯雖然有才華,卻是半途歸順秦國之人,在老秦人眼中看來,這樣半途歸順的人,就像是專門勾引人的狐媚子,一家人好端端,隔三差五進門一個狐狸精,隔三差五又進門一個狐狸精,這讓以正室自居的老秦人怎麼想?
李斯與王綰的怨恨還不僅僅於此。李斯才華橫溢,鋒芒畢露,入朝之後大刀闊斧,乃是革新一派,講究破舊立新;王綰循規蹈矩,遵從老祖宗的規制,為大秦兢兢業業一步不敢越雷池。
這二人碰撞在一起,代表的更是大秦朝廷的新派與舊派之爭,堪比天雷勾地火,自然是……無休無止,不死不休!
扶蘇跪在地上,耳中充斥著李斯與王綰的爭執之聲,如同上輩子一般無二,他閉了閉眼目,抬頭看向最上首的位置。
君父嬴政平靜的坐在帝座上,面容不動,微微歪著頭,支著額角,手指若有似無的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