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兩三歲的小姑娘,小朋友穿得粉粉嫩嫩,眼睛大大的,雙手合在一起晃了兩下,在媽媽的教導下奶聲奶氣的跟溫苓打招呼:“姨姨晚上好。”
“哎呀,悠悠長大了誒。”溫苓笑眯眯的伸手,問她,“給不給姨姨抱抱?”
小姑娘看看媽媽,媽媽也問她:“要不要姨姨抱?”
“可以哦。”小姑娘認真的點頭,朝溫苓伸伸手。
蔣淮南看著溫苓把小朋友抱在懷裡晃悠的樣子,忽然間想起實習那一年,他們一前一後輪到針灸門診和推拿科,有一天下午他在一間治療室給拔罐的患者取罐後出來,看見他抱著一個小不點在走廊上走來走去。
他問她這是哪兒來的孩子,她說是來做按摩的小朋友。她待的那個診室是小兒推拿的,來做治療的小孩有不少是斜頸的,及早發現,可以到小兒推拿科找醫生做手法按摩,透過對攣縮的胸鎖乳突肌的捻散捋順,可以讓攣縮的肌肉舒展,頭頸姿勢恢復正常,但也只是對輕度的斜頸有用。
剛開始做治療的時候是有點痛的,小孩受不住,就會嗷嗷哭,需要有人用玩具或者動畫片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蔣淮南輪推拿科時是在成人推拿室的,不知道小兒推拿室有多“熱鬧”,只聽溫苓說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哄孩子。
那天她抱著孩子在走廊溜達也是如此,抱著話都還不會說的小不點走來走去,哄他這個是什麼那個是什麼,蔣淮南還跟著逗了一會兒。
事隔經年,早就不記得了的畫面,在今天看到她懷抱小朋友時,又重新出現在腦海裡。
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還有少女模樣的溫苓,和今時今日散著長卷發,穿著吊帶裙配薄紗外套,散發著成熟優雅氣息的溫苓,迅速重疊到一起,深深印在他的眼底。
溫苓逗一會兒小孩,把孩子還給人家親爹媽,再幫他們下好單,一扭頭,就看見蔣淮南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那眼神似懷念,又似好奇,彷彿藏著千言萬語沒有說出口。
她不由得一愣,這人什麼時候掌握的欲說還休的技能?
倆人就這麼隔著來往的客人和服務員對視起來。
溫苓用眼神問他:怎麼了?
蔣淮南的眼神轉為茫然,不明白她什麼意思,但覺得可能她也沒什麼意思,於是朝她笑了笑,低頭吃了口龜苓膏。
龜苓膏也是裝在小盅裡,漆黑的膏體,在燈光下微微反著光,他用勺子把龜苓膏劃散,澆入煉乳,原本漆黑的龜苓膏立刻就多了一抹奶白,奶白又很快被侵染成淡淡的褐色。
溫苓看到他吃了一口龜苓膏,然後整個人有點頓住,忽然想起來他吃龜苓膏超級怕苦,就想……
難道他剛才看我,是覺得龜苓膏的煉乳不夠?
不夠直接說啊!看什麼看!真以為自己的眼睛會說話啊?
她一面腹誹,一面拉開收銀臺的抽屜,找到喝檸檬水時偶爾用到的蜂蜜,拿了一條,走過去,手腕輕輕一動,蜂蜜就揮到了蔣淮南面前。
“啪。”
蔣淮南看到面前多了一條蜂蜜,抬起頭,疑惑的問:“怎麼給我這個?已經有煉乳了。”
溫苓比他還懵,“……你剛才看我,不是想說龜苓膏很苦嗎?我這兒的龜苓膏比學校食堂的還苦。”
蔣淮南反應過來,“我剛才是……”
話到嘴邊,看到她溢於言表的“吃個龜苓膏害怕苦你行不行啊”的吐槽,又立刻嚥了回去。
改為一本正經的點頭:“很正常吧,有的人怕苦,有的人不怕苦,我就是非常怕苦,就像你非常怕酸那樣。”
溫苓對酸味的感知比常人要敏銳些,他們以前有時候吃同一個橘子,他覺得挺甜的,她卻覺得有點酸,要是他覺得有點酸呢,回頭一看,人家都被酸得齜牙咧嘴了。
所以有時候溫苓自己做個檸檬水喝,還得往裡擠多多的蜂蜜。
聽他提起這事,溫苓就撇嘴:“吃你的吧,話這麼多。”
蔣淮南一邊笑著把蜂蜜擠進龜苓膏裡,一邊在心裡苦哈哈吐槽,好嘛,他們這是默契全無了呀!
不過這個龜苓膏真的苦,吃一口就能感覺到真材實料,蔣淮南為了多待一會兒,吃得磨磨蹭蹭的。
店裡客人越來越少,到晚上八點多,店裡的空位就漸漸多了起來。
溫苓把櫃檯上紙筆和號碼牌之類的東西收拾好,抬頭一看店裡,蔣淮南居然還在吃龜苓膏,不由得費解,有這麼苦嗎?苦得都吃不下去了,就不要硬撐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