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走後,高夫人沉著臉叫大丫頭翠柳給上了盞新茶。 “也不知道親家公是怎麼教的,唉,親家母去的早,可見沒娘從小教導就是不行。小時候瞧著還是挺乖巧的,誰曾想大了這樣。” 翠柳忙笑道:“大少奶奶年輕,有不懂的地兒,夫人多教導便是。” 高夫人輕輕一笑,“教導她,上次讓她給我沏盞茶,居然不是涼,就是燙,我不信她連沏茶都不會。” 翠柳倒是一笑,“這都是小事兒,在大事兒上不糊塗就好。” 這事翠柳還真知道,說實話也不全怪大少奶奶。 剛沏好的茶,溫度合適,可夫人愣是拉著大少奶奶說了半天話才喝,那茶水可不就溫了。 大少奶奶也是神人,夫人一說,她立馬把水端出去,倒出多半盞,又續上開水給端了回來。 夫人一喝,又說味道不對。 沒辦法,大少奶奶又重新沏了杯新茶。 夫人端過來便燙了下手,便又對大少奶奶說了一大通茶經。 她眼見的大少奶奶不耐煩了,端起茶盞要再換新茶。 剛端起來,手一滑,茶灑了,杯子碎了,手上還濺了一些熱茶。 其實也不嚴重,但大少奶奶一直喊疼,從那後,歇了好幾天都沒過來再請安。 這說不上多大事兒,換個脾氣溫和的媳婦兒也就過去了,哪成想她家這大少奶奶是個吃不得虧的。 雖然她家大少奶奶在南方呆了那麼多年,可這脾氣真不像南方女子那麼溫柔。 中午高念遠是不回來用午飯的,都是在前院或出去和先生同窗交流。 似錦美美的吃完午飯,扭身把頭上的釵環拆掉,便又趴到了床上美美的午睡去了。 若有事幹,她也不想整天睡呀。又不能隨便出門,在高府也沒有什麼談得來的人。 就一個十歲的小姑子,因為過年自己說她化妝方法不對,不能突出自己的特色,讓小姑子以為似錦在嘲笑她。 說到化妝,那可是似錦的強項,被不識好人心的小姑子拒絕,倆人這才結下了樑子。 一個被嬌慣的小丫頭,從那後也看這個嫂子不順眼了。不止沒有共同話題,見面還要隱藏煙火的互損對方几句。 晚上高念遠倒回來的挺早,還十分貼心了帶了似錦愛吃的香酥烤雞。 似錦聞了聞味道,“子淵,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因為你這丫頭貪嘴啊,在大街上,居然一點不避諱的讓丫頭去早排隊買,就怕買不到。” 似錦想了想,“什麼時候?你偷偷跟蹤我。” 高念遠等李媽媽帶著丫頭把晚飯擺好,擺擺手,讓伺候的人都下去。 這個動作讓似錦很高興,她也不喜歡身邊老有人跟著。你坐這吃飯,旁邊站倆人看著你吃,怎麼想怎麼彆扭? 高念遠慢慢說道:“去年秋闈後,我和幾個同窗在酒肆吃飯,剛出來就看見你讓青蘿去買香酥烤雞。還說你和花伯父都愛吃,你要買回去讓你爹好下酒。” 似錦睜大眼睛,“你聽得這麼清楚,還說不是跟蹤我。對了,你是不是偷偷的見過我?” 高念遠微微一笑,“應該說是你偷偷見我,我看你是光明正大的。” 似錦不解。 “花伯父請我爹和我在酒樓吃飯,你就在隔間悄悄看我。而你提前走的,我是從窗戶上光明正大看的你,所以在路上我一眼便認出你來。” 似錦饒有興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隔間偷看。” 高念遠笑笑,“你爹和我說的。” “我爹真是不靠譜,要知道他都告訴了你,索性大大方方見面,我還能拷問你一些話。” “拷問我,拷問我什麼?” “拷問你喜不喜歡我,喜歡我,我就嫁你,不喜歡我,我也不一定非要嫁你。” 高念遠搖搖頭,“長輩都在,怎可如此行事。” “因為咱倆雖說從小定親,可咱倆不熟啊,都不瞭解。” 高念遠說道:“那天你讓青蘿去買烤雞,沒走多遠,有一女子正在自賣自身,你圖熱鬧,過去了。看你行事,我便知道你不糊塗,是個心裡有數的。” 這麼一說,似錦倒是一下想了起來。 一個可憐楚楚,風一吹就能趴地下的柔弱女子哭訴母親病亡,自己無依無靠,想自賣自身,先將母親葬了。 哭的那真是梨花帶雨,聞者落淚。幾個小媳婦兒,老大媽都是扔下幾個銅錢,紅著眼睛才走的。 似錦雙手抱胸,看了一會兒,就在青蘿也準備扔下幾個銅錢的時候,她才把青蘿拉走。 青蘿還埋怨自家小姐鐵石心腸,平常打賞人手面寬著呢,怎麼扔幾個銅錢,倒心疼了。 當時似錦是這麼教育這傻丫頭的,“這女子十六七歲,正是花季,就算找份工作,也不至於自賣自身。剛才我數了數,她面前的錢兩足可以買副薄棺,將她娘先葬了。可她拿著帕子半掩著臉,眼睛卻滴溜溜往來往的小官人,或富足公子哥身上偷瞄,一看就不是個正經人。” 青蘿是實誠,但不傻。她想了想,剛才給那姑娘扔錢的不少,買副薄棺肯定夠。這麼一想,又慶幸剛才小姐拉住了她,沒把自己荷包裡的銅錢白扔出去。 似錦想到那天的事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