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已經很冷了,邁入到國營飯店的時候,暖氣開啟,桑雲窈也可以脫下外套了。最裡面是秋衣,搭配著杏色的高領毛衣,下身是羊毛呢褲。
因為暖氣足,在進來的時候,桑雲窈面頰上浮現出了自然的紅暈。
“坐這邊!”陸湘儀對著桑雲窈招手,“來來來,這就是彤彤的小姨,桑雲窈,雲窈,這位是許領導。”
“我都已經退下來了,喊我領導做什麼?我年齡也大了,喊我老爺子就行。”這位姓許的領導搖頭說道。
他目光讚賞地看著桑雲窈。
在局勢還沒有明晰的時候,小姑娘去了鄉下把小外甥女接到了自己的身邊,還能把桑寶彤養得這麼好,這是一般人很難做到的。
許領導覺得曾經的學生陸繹既不幸,又幸運。
不幸的是他沒有了性命,那樣一心報國的人才凋零總是讓人惋惜的。
而幸運的是,他生了一個優秀的女兒,這個女兒被她的親人善待,並且培養得很好。
想到了陸繹,許領導的目光有些溼潤。
陸繹還是屬於相對比較幸運的人,那些懷著夢想回國的人士,有人要比陸繹不幸得多。
陸湘儀不想讓這位老領導過於悲傷,主動打岔說道:“你看,彤彤喊你許爺爺,我未來的兒媳婦也喊你爺爺,豈不是岔了輩分,所以我想著喊你領導好了。”
“那就喊我老師吧。”許嶺笑了笑,“很多人都喊我老師,當年彤彤的爸爸也喊我老師。”
桑寶彤愣了愣,因為小姨專心準備高考,這幾天她都在姑姑家裡住,也因此見到了許爺爺,但是沒有想到,這位長輩居然是父親的老師。
“許爺爺,你是爸爸的老師?”
“當時你父親回國,是我負責聯絡他的。”許嶺蹲下身子,看著桑寶彤,“對不起,或許當時我不應該給他打電話回國。”
許嶺自己有過海外留學的經歷,回國以後,就一直在教育部門工作,他曾經是把許多的學生送外國外留學,當年也接待留學生回國。
陸繹就是他接回來的人,卻沒想到這樣讓陸繹的性命因而終結。
許嶺對陸繹這些人心懷歉意,經過他鼓勵回國的人很多沒有很好的待遇,而他自己卻在過去的十年裡無波無瀾地度過了。
許嶺有海外留學的經歷,但是他還有軍屬的身份,和陸湘儀一樣,家裡人庇護了他。
他低調地過著日子,深居簡出,沒人來找他的麻煩,最多是稍微遭受別人私下裡的討論,從來沒有人會當面說他的問題。
他在過去的十年裡,平安地度過了日子。
想到了那些學生的境地,而自己卻平安活著,許嶺滿是愧疚。
桑寶彤搖頭,小聲說道:“許老師,我沒有見過爸爸,但是媽媽說,爸爸不後悔的。他說過,他去讀書的時候,就是想著要回國的。”
陸湘儀有時候也想過,要是弟弟能留在國外就好了。
只是如同桑寶彤所說的,陸繹的性格註定了他是要回國的,一切都是命運安中已經做好的選擇。
人是不可能預知到未來的,當時陸繹做出回國的選擇,是他綜合思慮的結果。
“許老師,咱們不說這個了。”陸湘儀把這個話題給帶過,“不是要說推薦彤彤,組建天才班的事情嗎?”
天才班?!
這個關鍵資訊讓桑雲窈的心臟直跳,知道對於桑寶彤而言,命運重大的轉折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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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是一個重新啟用知識青年的重大訊號,在高考之前,一些下鄉的人已經摘了帽子,恢復了原有的待遇。
許嶺也收到了不少好訊息,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做過去常做的事情,引薦人才。
一直到見到了桑寶彤,看到了這個孩子的天分,許嶺重新開始考慮一件事,是不是要推動天才班的組建。
過去的老觀念是把孩子們送到國外去學習,把先進的經驗學回來。
許嶺把很多孩子送到了國外,裡面很多人最終是不回來了,他們很有天分,卻留在了國外,替國外效力。
許嶺一直為人才流失的事情感覺到遺憾和可惜,加上過去的動盪,讓他覺得,或許國內也可以培養這批天才兒童。
是不是可以在國內自行做一個機構,啟用已經從農村回來的知識分子,教導我們國家自己的天才,把這些天才培養成才。
許嶺並不是第一個思考這件事的人,在74年的時候,就有一位物理學家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