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這日京城下起雪來,紅牆綠瓦全部掩埋在白茫茫雪裡。
鶴軒身著紅毛狐裘大衣,頭戴灰色貂毛暖帽,腳蹬黑色長靴,裡間是交領玄色繡金紋衣袍。
他從雪中疾步走向青韶,嘴裡呼喊著:“母親,我有事問您!”
青韶從門口見他走來那瞬間,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周鍇,眉眼藏著深深的心思。
眉梢和眼中流轉的都是犀利洞察,真是神奇的基因,父子間竟能如此相像。
“唉!是不是年紀大了,怎麼說個話都能出神?”
青韶聞言差點破口罵人,這小子的嘴巴也越來越像周鍇了,又毒又刻薄。
“臭小子,我看你的月錢是太多了,下個月的沒有了。”
“哼哼,又想用這招威脅我?我跟您說沒用了,我自己做生意了。”
青韶訝異的挑眉看他問:“什麼生意?你能掙上錢嗎?”
“您小瞧誰呢?反正夠我自己花用了,省的你們總是威脅我。”
“你說說做了什麼,你現在時間是用來學習的知道嗎?不要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我學習也沒耽誤,生意僱了人打理,您就別操心了。”
青韶更加好奇他做了什麼生意,擔心他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鶴軒卻狡猾的笑著不肯說,青韶拿他沒辦法,這孩子大了有自己隱私了。
“不許荒廢學業,不然讓你父親收拾你。”
“知道了,我過來是有事情問您的。”
青韶聞言帶他進了屋裡坐,外面太冷了,剛站了一會就感覺手腳冰涼。
她拿起一旁的手爐坐在榻上,腳邊挨著熱燙的火盆。
鶴軒拿了個矮凳坐在對面,邊伸手烤火邊說:
“謹安生母是您庶妹嗎?她當年犯了什麼事,如今死了嗎?”
青韶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悅的看著他說:
“小孩子問大人的事情做什麼?這些事情是謹安讓你來問的?”
“是我好奇,謹安從來沒敢問過,以前他問二叔總會挨訓斥。”
“那就說明你二叔不想他知道,你也別多問了,這跟你沒有關係。”
鶴軒不知道為何大人總喜歡隱瞞,總拿他們是小孩子說事。
他一臉認真的對青韶說:“母親,此事有什麼不能說的,非要讓謹安認錯生母嗎?”
“什麼意思?他認什麼生母?他的生母不在了。”
“是已經死了嗎?為何外面有個女人說是他生母呢,還把他的生辰八字都說出來了。”
青韶聞言震驚的站起身來,急忙詢問具體情況。
“怎麼回事?那個女子是做什麼的?長得什麼樣子?”
“那女人跟祖父有幾分像,她不能開口說話了,似乎是變成啞巴了。”
鶴軒跟謹安前兩年走關係去了國子監,國子監如今開設了幼學和少學兩個學堂。
幼學是五歲至八歲啟蒙的學堂,少學是九歲至十四歲的學堂。
這是專門為京城權貴子弟開設的學堂,裡面大多都是官家子弟。
兩人每日坐馬車去學堂聽課,前幾日放學忽逢一婦女攔車。
那女子看到謹安後不斷的流淚,然後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非要給他看。
謹安不知為何對這女子有些親近和同情,於是便讓人拿過紙來看了看。
兩人對這個婦女的話都很震驚,鶴軒只好過來問詢青韶。
“她說她是楊家楊月茹,還說是謹安的生母,之前做錯事被周府賣了。”
青韶沒想到楊月茹還有回來的一天,這讓她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
周家肯定是容不下她的,楊家以楊濟懷的性格也不會認她了,最多給她筆銀子安頓好他。
“楊月茹是謹安的生母,當年她下毒害你二叔差點不能有子嗣,以至於周家氣怒不已。”
“後面周家給她喂藥賣了,但周家因此跟楊家有了很深的嫌隙。”
“若不是有了你,你父親都不會去楊家,兩家關係也不可能緩和的。”
鶴軒聽聞此事驚呆了,年紀小沒聽過什麼離譜的事情,這種事情他是想也想不出來的。
怪不得祖母對謹安沒有好臉色,怪不得外祖一家很少上週家來。
難怪外祖他們對謹安也很不喜,想來都是楊月茹做的混賬事令人厭煩。
“謹安的生母怎麼如此愚蠢?她怎麼會這樣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