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長相和氣質根本不像這個村子裡的人,明明表情淡淡,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乾淨和溫暖,周圍更是環繞著一股寧靜安逸之氣,在空氣中慢慢氤開。
林聽倒是疑惑,他為什麼不在人群之中一同敬神?
這是猴神村的傳統不是嗎?
“你為什麼不拜?”
少年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清冷的嗓音將黏膩的熱風吹散。
林聽撇了撇嘴,她是沒拜,可對方也沒拜啊?
見林聽沒有回答,少年站直身子,深邃的眸子像是要將她盯出個洞。
“你為什麼不拜?”
林聽動了動唇,剛想說話,就聽見一個極為洪亮尖銳的聲音朝自己的方向越來越近。
“聽閨女!”
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男人滿臉笑意地跑到林聽面前來,細長的眼睛上下偷瞄著她,彷彿在打量一件滿意的商品一般。
“正好你來了,上次我跟你說的那事你回去考慮沒?”
林聽沒有回答,而是朝著剛才少年的方向掃去,可那裡哪還有什麼人,只剩一堵慘白的牆。
男人樂呵呵地繼續說道:“你都多大了,在家伺候那一大一小算怎麼回事,咱們村裡那麼多小夥都娶不到媳婦,你隨便選就是了。”
林聽皺眉聽著男人絮叨的話語,而男人卻以為林聽來了興趣,從兜中拿出一沓子紅紙,上面都是各色男人的畫像,足足得有30幾張。
而就在男人說了半天,嗓子都乾澀的時候,林聽被其中一張畫像吸引了注意。
儘管畫跡潦草,但林聽依然一眼就認出畫中人正是剛才和自己搭話的少年,她的眼神也逐漸落到右下角的名字上——
徐念。
相比其他劉鐵柱、張二狗等樸素又帶著鄉村風味的名字,徐念可以稱得上文質彬彬了。
少年和他的名字一樣,即使出現在這個落後村莊依然有一種不在一個次元的感覺。
林聽沒再繼續往下看,直接尋了個藉口和男人告別,只是在她離開時,男人的目光仿若黑暗中的毒蛇,在林聽身上流轉。
黏膩的視線讓背過身的林聽都感覺到極為不適。
林聽走進屋內,頭頂上的天空抽走最後一絲餘暉,整個村子因為掛著紅燈籠的原因亮起一片紅色,竟有一股子祥和之感。
村內依舊一點聲音都沒有,死一般的寂靜。
爸爸和弟弟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家,兩具身子佔據了三分之二的土炕,上面蓋著一層陳舊的被褥,隱約還能聞到黴味。
空氣中陰暗潮溼,白天地上那黑黢黢的顆粒物從裡面破殼爬出幾個白花花的潮蟲,在地上扭來扭去。
林聽在另一側躺下,頓時感覺到一陣寒意朝自己襲來。
明明在酷暑之中,他們卻要蓋上一層厚厚的漿被,來維持體溫。
林聽在角落縮成一團,與弟弟保持距離。
由於周圍的環境實在太過安靜,林聽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
林聽走在白天曾走過的土路上,透過鬱鬱蔥蔥的樹叢來到了一間房屋前。
那房屋門上貼的猴神像比白日看到的還要栩栩如生,門口的瓦片在熱風吹動下沙沙作響,兩扇做工算得上精緻的石門不時擺動著,像是對客人的邀請。
院內似是被廢棄很久,陰暗的角落掛滿了蜘蛛網,被風乾的蟲子屍體還被困在網上,成為了一處標本。
地面上還有已經肥軟的紅色炮筒,似乎是經過什麼慶祝儀式。
身後一陣陰風襲來,林聽的腿不受控制地往裡邁。
“咔嚓!”
那房門猛然關閉,頭上的紅燈籠瞬間亮了起來,照在突然出現在正中央的一處木質棺材上。
棺材前規規整整地擺了一堆腐壞的瓜果,放了一個香爐,香爐裡的香已經燒盡。
棺材看起來年頭已久,上面的木頭已經開始大面積的腐壞,像是感受到了活人的氣息,幾百只白色的蟲子在縫隙中瘋狂翻湧著。
很顯然,這裡很久以前受過祭祀。
就在這時,棺材裡突然傳來了詭異的聲響。
就像是指甲刮在黑板上,發出刺耳的抓撓聲。
很快,那嚴絲合縫的棺材也漸漸露出了一個縫隙。
一隻長滿金黃色毛髮,高度腐爛的手從縫隙中緩緩伸了出來,長著尖銳指甲的手指微微彎曲,彷彿隨時等待捕殺獵物。
林聽第一時間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