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後悔了呢？”
林聽：“……你後悔了也得問問我願不願意吧。”
紀淮澈眼神陰冷地看著她，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你是因為那個人，才不願意給我機會的嗎？”
他說的別人，就是之前她畫的徐念。
林聽幾乎條件反射般退後，“那個，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安全距離比較好。”
說完，她默默看向他手裡的皮鞭。
開玩笑，她現在面對的人畢竟是詭異，如果他獸性大發要跟她玩大尺度羞羞小遊戲怎麼辦？
紀淮澈整個僵硬住，眼底的陰鷙漸漸褪去，整個人甚至透露著一股子茫然。半晌，他手指一鬆，黑色的皮鞭“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我不會傷害你。”
他的眼尾染上血紅，見林聽在看自己，他慌忙轉過身。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紀淮澈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林聽桌上的那枚碎裂的玩偶，它也同樣睜著眼睛一臉懵懂的看著紀淮澈，似乎並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傷心。
然而下一瞬間，人偶碎裂，瓷片橫飛。
“喂！”林聽急忙上前，看著幾乎碎成粉末的小男孩，一股來自心臟的痛楚湧上心頭，她不由得抬頭怒斥道：“紀淮澈，你……”
然而下一秒，她就說不出話了。
因為眼前的紀淮澈，完全變成了徐唸的模樣。
他的臉如同被破碎重組一般，斑駁的裂紋在林聽眼前一閃而過，隨後又變成那張熟悉的臉。
林聽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她瘋狂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可能？！”林聽不可思議地用指尖扣動著自己的傷口，試圖讓這個夢境快點醒過來。
然而並沒有反應。
紀淮澈變成了徐念。
不，嚴格來說，是紀淮澈變成了徐唸的臉。
徐念不可能出現了。
林聽的心裡湧上一股奇妙的感覺，連同一股子的痠痛，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對徐念產生好感的原因很簡單，自從她來到怪談世界，所有的詭異都在嘗試著怎麼嚇她，怎麼讓她失去理智，怎麼讓她死亡。
徐念是第一個幫她的詭。
一個足以讓她念念不忘的理由。
可林聽並沒有第一時間激動的上前抱住他，而是讓自己保持清醒，平靜地看向“徐念”。
“夠了……紀淮澈，你本身的樣子已經很好了，足夠讓那麼多人喜歡，不是嗎？
為了別人變成另一副樣子，簡直蠢爆了。”
“徐念”慘淡的笑了笑，手指顫抖著附上她細膩的臉頰肌膚，“那麼多人裡，沒有你，對嗎？”
林聽愕然。
隨後嘆了口氣。
“我和她們不一樣……我終究是要走的。”
“徐念”眼神顫動，“去哪兒？”
林聽揚起下巴，帶著微微冷意的涼風順著窗沿的縫隙吹動著她鬢角的碎髮。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你不害怕嗎？”
林聽笑了笑，搖頭。
“一開始的確會，但我漸漸發現這個世界也有自己的運轉規則，就不怕了。”
“徐念”突然笑了，手指垂下，下一秒，他的臉再度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自從這裡變成這樣以後，沒有一個人類能夠走出去。
所有人都變了，變得偏執、冷漠、瘋狂、病態，甚至臉都變得可怖猙獰。
一開始還會有人反抗，但每過一段時間，他們都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越瘋狂的人，就會擁有更崇高的權利，讓別人臣服。
漸漸地，沒有人敢發聲，或者說，發聲的人都死了。
所有人都變成一副模樣。
林聽，你曾經和我說過你來自於異世界，一開始我不信，可後來一想，你這樣的性格，的確更像一個活著的人。
你比我們都更鮮活。”
紀淮澈聲音淡淡的，卻帶著無法抑制的絕望。
怪談世界裡總是壓抑著這股絕望，它變成灰濛濛的霧，將整個世界壓得喘不過氣。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裡嗎？”紀淮澈抬起頭，撐起一個笑容，將臉上的陰霾衝散。
“嗯？”
“喜歡你應對這個世界的樣子，喜歡你不被它擊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