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先放棄了。”
兩人像對峙一般瞪著對方喘了一會兒氣,片刻後,各自背靠著牆壁滑坐到地上。
顧澈沒有管頭上的傷口,把頭緊緊埋在雙臂中,身子輕輕發著抖。
許多細小的片段,突然從眼前掠過,一幕幕一幕幕,都是那樣的清晰。
“小姑娘,你是誰?”
那時他剛被祖父從北疆接回,在京城的宅子裡困著,極不適應這種無聊的生活,每天只好和家僕打架——實際上就是單方面的欺負下人——來發洩自己多餘的精力。
突然在家裡發現一個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妹妹,他真是太開心了。一時興起,他想讓小金嚇嚇她。
家裡的僕人都被小金嚇得夠嗆,那些丫鬟們全都嚇哭過呢!
可是她卻完全沒有被嚇到,鎮定得要命,居然還讓他把小金叫下來給她看看!
她真是太特別了。
“……阿澈,你還記得那個元夕之夜嗎?”
趙玄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回憶。
“當然記得。”
顧澈還是沒抬頭,悶悶的回應。
他怎麼會不記得呢?那年的元夕,他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把她約出來一起逛夜市啊。往她後院裡丟石頭傳話這種事,他才不會告訴趙玄呢。
本來逛得好端端的,誰知惹上一幫拍花子的流氓,追著他們跑了幾條街。後來還是燈臺倒了才給他們解圍,也就是那時碰上了路過的趙玄。
哦,葉慎言當時也在。
想到葉慎言的名字,顧澈心情就很複雜。
趙玄自顧說著:“那你應該也記得,咱們路過河邊,辰兒突然想去放水燈的事吧?”
“記得啊。你絮絮叨叨什麼!”
顧澈不耐煩起來。
這人能不能老是打斷他美好的回憶?
“呵呵。”
趙玄笑了,笑聲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頹然。顧澈終於抬起頭看著他,這人到底要說什麼?
為什麼他會有古怪的……很不妥的預感?
“那天我陪著辰兒去放水燈。”
“你們都沒看到辰兒水燈上寫了什麼吧?她寫了一首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顧澈頭痛起來:“不要說我聽不懂的話。最討厭你們這些掉書袋文縐縐自以為是的傢伙。”
“好吧,我來告訴你。顧澈,從一開始我們就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你懂嗎?”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這是寫給年長的愛人的詩,哦,未必是愛人,也許只是仰慕的人……”
“辰兒身邊,比她年長,能讓她仰慕的人,你覺得還有誰?”
顧澈徹底呆住了。
還能有誰?
聶深。
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強大,比他們任何人都瞭解若辰,卻一直甘於藏在暗處,當她需要的時候自動現身的……
聶深。
“不可能!你胡說!”
“我胡說?哈哈哈哈……阿澈,你不信?別騙自己了,你想到是誰了吧,你覺得我在騙你?”
“也許若辰只是亂寫的!”
“你什麼時候見她做過沒意義的事?啊?你以為她是你這種蠢材?”
“你罵誰蠢材?”
“罵你呀!”
“不可能——”
顧澈狠狠揪住趙玄的衣裳,兩顆頭緊緊抵住了前額,兩雙燃著火焰的眼睛幾乎要貼在一起了,彼此濁重的呼吸噴在對方臉上。
良久,顧澈放開趙玄,推窗翻身上了屋頂,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在黑夜裡放肆地奔跑,從一間屋頂,到另一間屋頂,跑呀跑呀,不知疲倦地跑呀……
當他醒覺過來的時候,他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渾身都是泥土塵埃。
原來,那麼久以前,趙玄就洞悉了若辰心底最深的秘密。
是自己遲鈍,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是啊……就連發生在自己眼前的事,他都看不出楚家的用意,還有比他更蠢的人嗎?
若辰一直傾慕的人,是聶深。
而在不知經過多少思考後,被她選擇共同生活,共同面對所有風雨的人,是葉慎言。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這一點,是自己和趙玄永遠都不具備的。
那就是……全心全意地為她活著。當她需要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
他連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