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他設下的龍座上,半閉著眼睛,不言不語。
大臣們也沒指望皇帝有啥英明神武的表現,其實他們內心深處巴不得皇帝不出聲呢,外行瞎指揮的結果很可怕,特別是這個指揮的是人是皇帝,那就更可怕了。
大多數大臣還是比較滿意這個皇帝的,就算他平庸,沒主見,但傳說中的聖天子不就是要垂拱而治嗎?
皇帝嘛,老老實實坐在龍椅上當個泥雕木塑挺好的。
經歷了一個愛折騰的先帝,大臣們已經受夠了。
遠遠觀戰的人們雖然也緊張,但自然不能與身處戰場之中的戰士們相比。
趙玄覺得自己就要撐不住了。
頭腦裡清醒地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自己不能倒下。可是,他的身體和精神,真的已經到極限了吧……
胸口傳來的刺痛在提醒他身體的脆弱,趙玄屏住呼吸,努力地在馬上坐直了身體,調整內息。
被包圍的叛軍們在極力尋找兵力較弱的方向突圍,趙玄這一角,恰好就是被他們相中的目標。
其實也是趙玄算計中的,在開戰前,他就對岑智勳提出過要求——既然我一直當餌,就把這個餌當到底吧。
讓其他有作戰經驗的將領率領著他們的部署殺敵,而自己,作戰能力是不可能與這些老鳥相比的。
趙玄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在大局和謀劃上,或許比這些粗人要好許多。可是真正上了戰場,拼的還是勇武。
可他還是能夠將自己的弱點變成優勢。不善於戰場作戰,那就不作戰,把自己變成一個“破綻”就好。
當所有的方向都被堵死,敵人只能朝他這邊進軍。
卻不知道,趙玄已經在這裡設下了重重陷阱……
他再次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希望日落前,那些僅存的敵人——也就是敵人中的首腦,能夠衝到他的隊伍前來!
到那時,才是他們被一網打盡的時候!
“啊,趙玄在那裡。”
朝廷軍隊與誠王叛軍打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的時候,雲若辰一行終於趕到了戰場附近。
在距離戰場最近的小山丘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戰局發展,雲若辰鬆了口氣。
很好,朝廷還是佔著上風,看來誠王叛軍就是垂死掙扎而已了。
正面交戰,拼的就是實力,這種時候天命教的高手再多也沒用。幾十個高手,在千軍萬馬面前,什麼都不是。
然而,她心中的陰雲卻還是揮之不去。
出發前她用數種秘法推演,都突然遇到了障礙無法再深入推算。儘管她的功力還沒恢復完全,但這種情形……太熟悉了。
往往是在遇到與她的血親或趙玄有關的事情時,她的卜算才會如此模糊不清。
早前她經脈還沒修復的時候,更是會被天地元力反噬,自傷其身。現在雖說經脈元氣恢復了,不會再有危險,卻還是無法突破這層障礙。
她很擔心,這不祥的預感,到底是會應在父皇身上,還是趙玄身上?
“趙玄膽子不小。”
聶深在一旁淡淡地說,雲若辰點頭,抿了抿唇,又是安心又是擔憂。
隔得太遠,若不是從旗幟上判斷出趙玄的所在,那可能在這樣的場合裡辨認清楚某個人的容貌。
宋國公的家徽在戰場最外一角獵獵飄揚,旗下全副鎧甲的將領,自然就是趙玄了。
那麼重的鎧甲,他一直穿著嗎?
雲若辰腦海中浮現出趙玄清逸淡泊的樣子,實在很難想象,他在軍伍裡的生活。
她明白趙玄的理想是什麼。
他不像顧澈那樣熱血,也不是什麼願意為君王肝腦塗地的忠臣,他只是揹負著趙家的榮耀在戰場上打拼。
作為宋國公世子,這是他與生俱來的責任,而他,從未推脫。
玄哥哥……請你撐住,馬上就要勝利了。
你馬上就能載譽入京,長街走馬,被歡呼的人潮淹沒,再為宋國公府掙得安榮富貴。
你的爹爹雖然重傷,但還活著,他還等待著你親自去接下趙家世代相傳的薪火。
玄哥哥,你坐在馬上一動不動,在想什麼呢……
“不好!”
顧澈低吼出聲,雲若辰同時也變了臉色。
敵軍艱難地形成了錐子隊形,朝著趙玄那角衝擊過去了!
趙玄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令旗。
眼看就要衝出重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