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太醫緊急包紮治療後,太子還是正裝出席了晚宴,傷口掩飾在帽下並不明顯,慘白的臉色和他平時那病弱的模樣也差距不大。不過能參加宮宴的,也大多知道“那件事”了。
但宮裡的事,除了皇上,誰也不能明著表現出情緒或傾向,所謂粉飾太平嘛。一場團圓晚宴還是熱熱鬧鬧的結束了。
晚宴後,皇帝以精神不濟為理由,撤掉了預定的“守歲”活動。
本來元啟帝就對各種皇族親善活動興致缺缺,宮裡不守歲也不是從今年開始的,況且他老人家今天心情大大的不好呢?
沒有云若辰在場緩和氣氛,皇帝與太子這對父子在零交流的情形下各自休息去了。
天亮之後,便是元旦日的大朝會。等皇帝與太子剛剛離宮,宮裡又出了新狀況——一直昏迷不醒的陳嬪,終於停止了呼吸。
而相隔不就之後,在內牢那邊也傳來了新訊息,朱太醫暴斃!
一夜之間出了兩條人命,卻還不是終結。就在剛剛,夏虹得到訊息,陳嬪的兩名貼身宮女居然也同時雙雙死在內牢裡……
“這都是些什麼狀況!”
雲若辰臉色陰鬱得像六月雷雨前的天空,烏雲密佈。
不過一晚上而已,居然連著死了四個人?還是最關鍵的四個人?
夏虹像給雲若辰寬心,但還是把話吞了回去。她與雲若辰相處時間不長,卻明白雲若辰對下人看似寬和,實則要求極嚴。
那些對別的主子有效的討好諂媚,在雲若辰這兒幾乎是派不上用場的。在雲若辰談正事的時候,若自己只會說些沒用的、籠統的寬心話,反而會招致雲若辰的反感,不如不說呢。
“郡主,您還是先梳洗了用些早點吧。”
那邊廂,秋容訥訥說道。
雲若辰沉住氣,略點了點頭,兩名宮女趕緊忙活起來,利落地為她打扮。
真紅絲緞,蘇繡湖錦,西北高原上採來的最輕柔暖和的絲綿,剪裁成合身新麗的宮裝包裹在她身上。雲若辰卻完全沒去理會自己這一身新年衣裳是如何的矜貴華麗。
她的心思,完全在那黑色漩渦裡。
“這些人,很早就開始佈網了啊……”
她現在已經將震驚的情緒壓了下去,能夠比較冷靜地思索起整件事來。
朱太醫。
這個人是在什麼時候出現的呢?
她沒有特別注意過。第一次聽說這位太醫,似乎是在她入宮後不久,當時是張淑妃將他推薦給皇帝的。
嗯?
張淑妃?
雲若辰目光一閃,似乎捕捉到一些奇特的訊息。
張淑妃這些年來在宮裡素來韜光養晦,就連誠王繼位呼聲最高的那幾年,她也是低調做人。
誠王離京後,張淑妃曾稱病休養過一段時間,之後最大的動作也就是將朱太醫推薦到皇帝面前。
而後朱太醫也沒辜負她的推薦,屢出良方,將元啟帝的身體調養得越來越正常——說不好,只能說“正常”,好歹還能召妃嬪侍寢不是?
“誠王……淑妃……朱太醫……”
雲若辰低聲念著這幾個名字,好像找到了某條線索,可以將許多零碎的東西串聯起來。
然而,就算朱太醫是誠王指使的,他之後的活動能力也太強了吧?
誠王要是早有這麼強悍的手下,還會輕易敗在自己家手上嗎?
雲若辰回憶起誠王一系的做事風格。誠王的確陰險又狠辣,比如在黃側妃院子裡放火啦,又派殺手到京郊別院來行刺她,絲毫不顧親情。
可真要說到陰謀詭計……誠王的謀略,很一般啊。
這次事件的佈局,就她目前所見到的部分,已是疑幕重重。要說誠王那比太子還笨的腦袋能構思出這種陰謀,還有足夠的幫手替他來實施計劃,雲若辰是不太相信的。
這種風格……反而像……晤,熟悉的味道,像舒王!
“對!”
雲若辰眼前豁然開朗,忘形中一拍桌子,桌邊荼盅哐啷落地。夏虹和秋容都被她嚇了一跳,忙著過來檢視她是否傷了手。
就是像舒王設局的風格啊!
雲若辰甩開秋容的手,肅容道:“秋容,替我將上次交給你收著的匣子取來。”
“郡主,您……”
“快去!”
秋容只得匆匆去取那隻不起眼的小匣子。那是郡主上回從太子府裡探親歸來時讓她收著的,說是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