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教我。”
扎利恩的雙眼眯成一條縫,寒氣在他身上游走,雖然無法徹底治療傷痛,卻可以將其抑制,留下更多逃跑的時間。
希爾米感覺到銀鐮刀從動脈處移開,他嚥了咽口水,剛想鬆一口氣,胸前就傳來刺骨的疼痛——那小妖怪揚起鐮刀,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肋骨間。
父親的叫喊從遠處傳來,爆炸和寒冰碎裂的聲音在耳畔交替,他哮喘一樣吸著氣,還無法相信發生了什麼。在身體搖晃了一會兒後,幾乎是無意識地,他抬起左手捂住那小小的鋒利無比的鐮刀,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就連躺在了堅硬的青石板上都沒有感覺。
他看著從父親武器裡發出的爆炸在頭頂上方炸開,然後一雙大手將自己的頭捧起來,緊接著砰砰作響的心跳聲淹沒了一切,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46)
同樣身處黑暗的還有長著六隻觸手的小東西,他正夢到自己躺在淺淺的溼地裡,試圖物色一個漂亮的配偶。緊接著一陣猛撞,將他從美夢中硬生生拽了出來。
他一如既往地發著抖,瞪大三隻外凸的眼睛四處打探。他從來沒見過這兒,但就算來過,他也不會記得,只是隱約的記憶中他應該是和自己的同類躺在一起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在一團冰裡醒來,再然後又不記得了。
冰魷滴溜溜的轉了個圈,看著趴在地上艱難喘氣的藍色生物。他看上去很痛苦,嘴巴里的尖牙全都緊緊咬合,雙眼緊閉,起伏的肚子上是三道深不見底的口子。
太奇怪了,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生物。
但就算見過,他也不記得。
冰魷花了一會兒工夫就完全冷靜了下來。他笨拙地往旁邊的石頭移動,本能地尋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縫隙,然後鑽進去,繼續他未完的夢。
扎利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低頭瞥了一眼慘不忍睹的側腹。內臟也有輕微受傷,其嚴重程度不可忽視,還被那熊孩子打了一拳,現在整個肚子和半邊腰背都是黑色的,積血全部堆積在內部,向他發出危險的警告。
把銀鐮刀刺入那人類胸口的一瞬間,他在銀鐮刀周圍幻化了一層冰,免除了對方大出血的危險。而且那不是致命位置,那是氣管、心臟、肺臟的空隙處,只要有點常識的醫生都能把他救回來。雖然自己承諾過不殺他,但自己也沒蠢到將他完好無損地放走,如果不弄出點亂子,現在還不一定能那麼明目張膽地躺在這兒呢。
扎利恩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向石頭縫中的冰魷爬去,他需要對方每時每刻凝結的寒冰,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需要一個同伴,不管這個同伴多麼沒有智商,也能帶來一點點安慰,不像那位不知所蹤的克里岡……
克里岡?
猛地,扎利恩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他惶恐地嗅著空氣,心跳加速,迷茫地左顧右盼著。
……不是錯覺……
不……這不可能……這怎麼……
這怎麼可能呢?
卡爾卡特城方圓不過十五里……
為什麼感知不到克里岡?!
在意識到克里岡不在城裡的同時,說不出的恐懼席捲扎利恩的全身,他霎時間感到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害怕,這種恐懼感和麵對黑火焰時的恐懼感是完全不一樣的,他這個凜冬之獸,竟然感覺到了——寒冷!
在這個無法之地的深夜,一間石頭堆砌的廢墟中,身患重傷、被人追捕、又毫無能力的自己被孤零零地遺棄了……
扎利恩喘不上氣來,他靠近睡的正香的小冰魷,將腦袋靠在石頭上,雙眼死死盯著房間裡唯一的窗,這一次,他看不到天空中任何星星,它們就像說好的一樣,一齊躲避他的視線。
不可能的……
他閉上眼睛,試著讓呼吸平穩下來,現在加速血流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好處。
不可能的,哥哥已經帶我走了那麼遠,他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他有他的計劃,他是對的……他從來都是對的……
說不定……
說不定弗麗蒂蘭又動了什麼手腳,必須由他去處理,畢竟他答應過我,不會放過那個女人……對,說不定是這樣……
又或者是為了不讓抓捕我的男人發現,不得不隱藏蹤跡……那男人說過他不確定克里岡在不在城裡,這種情況下讓他先放下戒心自然比較保險,哥哥做得也沒錯……
又或者,他真的以為我是自己跑出來玩,所以決定將我放任幾天,他先到前面去探探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