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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頭都不說什麼,趙默又不怕孩子出點什麼安全事故,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了。而且因為三娃特別招人稀罕,大家都會幫著注意點照看著他,還經常會善意提醒他不要亂跑之類的。
至於趙默,他倒是想不讓三娃跟自己去工地,省得他幹活時都提心吊膽地老往工棚那邊看,生怕小孩子亂跑出什麼意外。可是三娃只需要那麼不吭不響地瞅著他,小身子再軟軟地往他身上一偎,趙默的心就硬不起來了。
如果說趙默是一頭吃苦耐勞、犟頭犟腦的老黃牛,那麼三娃就是拴在牛鼻子上的鼻繩。再苦再累老牛也會踏踏實實地在田地裡幹活,旁人拿鞭子抽著打著也不會挪窩兒,可是隻要一牽鼻繩,牛就會乖乖地跟著走了。
有了寶貝三弟的陪伴,趙默幹活更有勁頭了,也感覺時間過得更快了。每天早上起來,練幾遍舞,吃完早飯抱著三娃去工地上工,幹上一天活,晚上天擦黑了就領著三娃回家。
住在楊樹下前街上的趙默家和洋橋小區的工地距離有點遠,每天早上去工地上工的時候趙默都會讓三娃自己走上一段路然後就抱著他走,這樣也不至於拖累趙二叔父子的速度。不過晚上回家這段路三娃從來不用趙默抱,就靠著自己兩條小短腿走回去。
每當這個時候趙默心裡都暖暖的,手裡牽著三娃的小手,眉眼含笑看著小孩兒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邁著大步往前走。三娃腿短,趙默邁一步就頂他邁上兩三步的。偏偏這小傢伙還有點子爭強好勝的勁頭,臉上冷冰冰的,兩條小短腿卻可勁兒地往前倒騰,速度竟然不比他慢。
趙默每次看到這樣的三娃都有種抱起他啃一口的衝動,只可惜這時候的三娃是說什麼也不肯讓他抱的。最開始的兩天,趙默還會刻意放慢腳步,不過三娃不領情,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眼神毫無波動中還是透出了一絲不滿,兩條小腿兒走起來的速度都絲毫不變,每一步邁出去都像是早就計算好了的。
有時候趙默走得慢了,兩人之間就會從他牽著三娃的小手走變成三娃拖著他往前走,路上遇到的熟人看到這樣的哥倆兒都忍俊不禁,偶爾還會有人打趣兩句。
這樣起早貪黑地幹了一個月,八月底結算工錢的時候趙默領到了三千多塊錢的工錢,比他賣一個月煎餅果子掙的錢要多得多。徐頭兒把一疊紅通通的票子交給趙默的時候,還拍著他的肩膀說:“小夥子不錯,好好幹!再幹倆月就讓你跟著老劉學手藝。”
徐國強說這話的時候是把趙默拉到角落裡單獨說的,沒有讓工地上的其他人聽到。在工地上打下手的小工有六七個,真正有手藝的大工卻只有徐國強口中的老劉和趙勝利,還有另外一個脾氣暴躁的中年漢子。
小工只能幹些搬磚扛水泥的雜活,活又多又累不說,工錢也比大工差了一大截。只有真正學到了手藝,成為能獨當一面的大工才算是熬出頭了。這麼多小工都惦記著能跟著師傅學本事,徐國強這話要是當著大家的面說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趙默小心翼翼地把錢揣兜裡,臉上洋溢著滿足而喜悅的笑容,褲兜裡鼓鼓囊囊的,摸上去就讓人心裡一陣踏實,這可都是他的血汗錢。
聽到徐頭兒這麼說,他連忙搖頭說:“別,徐頭兒,我打算幹完今天就不幹了。”
“這不是幹得挺好的,咋就不幹了呢?”徐國強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沒好氣地教訓他:“你小子真是不識抬舉,別人在工地上都呆了兩三年,想學手藝還沒地兒學呢!”
身為包工頭的徐國強長得也是虎背熊腰,一巴掌呼得趙默差點沒直接趴下。他趕緊後退兩步,一邊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一邊苦哈哈地解釋道:“眼看著一中就開學了,我得去學校門口賣煎餅果子,白天都沒時間在工地幹活了。”
徐國強兩眼一瞪,粗聲粗氣地說道:“賣煎餅果子能比在工地上掙錢還多?你好好跟著我幹,不出兩年就能轉成大工,幹一天至少能拿一百八的工錢!”
一天一百八十塊錢,一個月就是五千多塊錢!趙默在心裡坑坑巴巴地算了筆賬,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左思右想了半天,他還是對徐國強搖著頭說:“我還是賣我的煎餅果子去吧,雖然掙錢少點,可是做得安穩。”他扭頭把目光投向遠處工棚外盤腿坐著的小小身子,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三娃還小,每天在工地待著我實在是不放心。”
提到三娃身上,徐國強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半晌,他嘆口氣,蒲扇般的大手“啪”的一聲落在趙默肩膀上,語重心長地說:“行了,你自己都還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