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始終淡淡的,然而眸中的清亮卻越來越盛。
結束時,已是日落。
主持為他準備了素齋,我則託辭身體不適沒有出席。
夜晚的山林很清幽,只有偶爾的蟲鳴和在雲層中半隱半現的彎月。
我在通往他暫時休息的禪房的必經之路靜候,穿著特地準備的宋人男裝。
他看著我,眉心微漾:“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我揖手為禮:“謝吾祖誇獎。”
“你不後悔?”
“不後悔。”
“好。”
一番歡愉後,我終於成了他的女人。
撫著那斜挑的眉梢,我問他:“還記不記得五年前的那次相見?”
他吻著我的鎖骨:“本來已經忘了,那日聽皇后介紹你時,才又想起。”
我吃吃輕笑:“虧得我還以為,你真的是為了我,而不惜損失一員大將。”
他唇角一勾:“我倒真希望,我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不顧一切。”
為什麼,他的笑容是那樣的自嘲?為什麼,他的話聽上去是那樣的蕭瑟?
“既然如此,你怎麼不下令阻止那些不實之言?”
“與我何干?”
是啊,他是一個全然無所顧忌的人,甚至,即便在信仰面前也依然我行我素。
比如,我們的首次魚水之歡,便是在禪房。
我佛慈悲。
(八)
我正式成了他的妃子,我的哥哥成了國相。
他對我的寵愛日隆,一年後,我生了一個兒子。
看著兒子遺傳自他的五官,我的腦海裡卻出現了一雙毫無相似之處的眼睛。
小傢伙很健康很調皮,有的時候連我這個親孃都有些吃不消,他卻喜歡得很。
有一天,抱著兒子坐在床沿,一邊逗他笑一邊像是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將來,你一定會是我們大夏的好皇帝,因為你的頭腦遺傳自我和你的母親。”
我心中頓時大震,偷眼看他,卻照舊一副淡淡的模樣,全無任何端倪。
為何忽然這麼說,是因為察覺到了什麼,還是,真的有此打算?
一股莫名的不安驟然升起,令我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數日後,我派人宣哥哥進宮。不料,哥哥沒等到,卻等到了一場宮廷鉅變。
太子砍傷吾祖,國相帶人拿下太子,吾祖當即下令,廢除皇后和太子,入獄查辦。
那一刻,我周身滾燙,血液卻瞬間冰涼。
(九)
他的傷勢惡化得很快,已然無救。
我跪在他的床頭,接過大印。
“殺擁兵自重有自立為王之意的大將,乃是為了國之穩定,我無愧。你要恨我,卻也是理所當然。只是,我並不想你一直陷在仇恨裡不能自拔,所以當年才施計安排送你走。然而,你卻執意要回來。那時候,我忽然發現,也許你是適合於這個宮廷,適合於那些爭鬥的。既然如此,便隨你所願……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因為,我喜歡看你無憂無慮的笑臉……”
笑?這麼多年來,我何嘗對他真心笑過?
我詫異抬頭,卻見他彎了眉眼,不再清亮如蒙白霧的雙眸正望著窗外,那裡,百花盛開。
“知道這兒為什麼叫‘彼方宮’嗎?因為你說過,你來自,遙遠的彼方……”
我握住他的手,如若冰雪,好涼。
一滴淚墜落,滑過我的手背,落在他的掌心。
我哭了,我居然為了他而哭,為什麼……
抱著兒子登上皇位,我俯視著匍匐在地的臣民,心中卻似有一個空洞正在無休無止地擴大,仿若永生永世再無停下的那一刻。
我終於懂了,那份落寞那份寂寥,來自何處。
我曾經發誓,你殺了我的丈夫,我便奪了你的江山。
如今,我終於做到了。
你放心,我會替你繼續守著大夏。
用我再也無法被填滿的心。
吾祖,元昊。
作者有話要說:呃……貌似有些親沒看懂,失敗的我來解釋一下下……
元昊和宋小花初相遇時,宋小花就是女扮男裝,然後做自我介紹的時候——
宋小花說的是:“我叫宋遙。”
元昊問:“是遙遠彼方的遙麼?”
宋小花說:“對。”
於是……明白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