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麻煩的是凌雁,根據歷年紀錄,此人患有先天性哮喘、心臟早搏,抵抗力極差,缺鈣,體質太寒。就比如說這次落水,差一點感染肺結核,把個項啟源嚇得……幸好還是救回來了。這種身體要慢慢調養,急不得,項某人還是有信心的,畢竟小姑娘生理年齡才十三歲,發育期一過,說不定什麼毛病都帶了走。
天一因為是宮女,輪不到太醫親自問診,項啟源抽了個空給她把一下脈,還不錯,雖然不如含漾這麼強悍,也算是健康的身體了。
不知不覺已經很晚了,項啟源伸個懶腰,打發明兒收拾好東西,自個兒回房讓丫頭伺候了洗漱,便上床睡覺。
隆冬臘月的,想到明天一早還要進太醫院,不禁一陣頭痛。作孽啊,三跪九叩、隨叫隨到不算,光是凌晨四點即起已經夠人受的了,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夠活到退休那天。
哦,古代好像沒有什麼退休,一般是要做到老做到死的,除非你告老還鄉。而且如果醫術好,皇帝留你一輩子都有可能。
天,再借他一個膽子都不敢駁回雍正的命令。
項啟源無奈地閉上眼,聽天由命吧。
“爺。”身邊的孫氏突然喚他。
“嗯?”
“我爹身體還好吧?”
“唔,還不錯。若是想他,就回孃家看看,多帶幾個下人也就是了。”
“謝謝爺。”
孫氏還想說些什麼,卻看不到項啟源鼓勵的目光,她遲疑良久,眼神卻愈發晶亮,長長久久凝視他,最終只是嘆口氣,翻個身背對他。
項啟源知道她一直不開心,是因為自己的妾室盧氏。
他不怪她,正常女人都無法容忍同別人共侍一夫,特別是當你的丈夫愛的是“她”而不是你。
好吧,項啟源也承認,他不太喜歡她。不,她沒有什麼不好,她溫婉、美麗、能幹、孝順,得妻若此,夫復何求。可是項啟源沒法喜歡她。
一來他是穿過來的人,本來就對孫氏沒有什麼感情。二來,因為這個女人是他恩師的女兒。這幾個字,千金之重吧。無論她怎麼好,都擺脫不了這個身份。他敬重她,但不能有更多的感情。
真是尷尬的關係。
相較起來,盧氏要討他喜歡很多。她是歌妓出身,在一些損友的慫恿下,他為她贖了身,將她堂堂正正納為側室。不是說,男人都希望妻子在床上像個蕩婦麼?項啟源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現在的局面,恐怕是他的前身難以預計的吧。根據記憶,項太醫與孫氏一直夫妻恩愛,可惜孫氏的肚子多年沒有訊息,於是在岳父和妻子的雙雙默許下,他才納了妾室。
項太醫是個難得的道德先生,平素並不喜歡此類煙花女子,雖是賣藝不買身,也無法消除這種迂腐人士對娼優的蔑視之心。卻不料二十一世紀的項啟源意外穿越,瞬間扭轉了孫氏和盧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形成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但他給孫氏尊嚴,身為正室的尊嚴。每個月去盧氏房裡過夜僅僅幾次,平日裡對孫氏溫和有禮,呵護有加,連幾個丫頭都在背地裡頻頻稱羨。
這讓孫氏更怨他。明明不愛她,卻做得讓她沒有一點脾氣,除了他的愛,她什麼都得到了,什麼都比盧氏強。
可是作為一個女人,若果無法得到丈夫的愛,是否為一種失敗?是否可稱得上是一種悲哀?
項啟源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卑鄙,他待孫氏好,不僅僅因為對無法愛她的愧疚,更多的是想保護盧氏,使得她免遭孫氏的遷怒。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吧,明明對你好,卻未必真為你好;明明對你不如其他人好,卻是實實在在呵護你、保護你、愛護你。
項啟源苦笑,轉過身從背後摟住孫氏,感覺到她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又緩和下來,柔軟的,嵌進他的懷抱,絲絲入扣。
伍
十二月初,紫禁城已是白雪皚皚,冷冽的風颳在臉上,吹得人生疼。
天一小跑著進到廊下,抖落風帽上的雪,剛喘一口氣,就看見梧桐捧著兩個簇新的琺琅銅手爐過來。
梧桐見天一滿身的雪,笑道:“妹妹快進廡房歇歇,凍著了吧。”
天一也笑:“不礙事的,正有事要回稟兩位主子,便與姐姐一同進去罷。”
“也好,主子們正在含漾格格房裡下棋呢。”
天一跟在梧桐身後,往後院行去。梧桐是進宮有些年頭的宮女,下等的粗使太監、宮女都尊乎她為“姑姑”。她進宮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