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含漾對凌雁道:“太醫都說你沒事了,快跟我回席上去。”凌雁急急起身,跟著含漾出了亭子,梧桐提起羊角風燈跟在後頭。
剛走過轉角,看到天一和項太醫正在給幾個年輕的阿哥請安,含漾奇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十阿哥笑道:“看你剛才走得匆匆忙忙的,就知道不會幹什麼好事。好好的喚太醫做什麼?”一同跟來的其他幾個阿哥也附和著,顯然是看到她被八阿哥叫住後才跟來的。
含漾嬌嗔地睨他一眼,“表哥真是冤枉人,我這回倒確確實實幹了回好事,凌雁身體不舒服,我特特為她才喚了太醫。”說著退後兩步去扯凌雁,“你倒是說給十阿哥聽聽,我是不是幹了‘好事’?”
凌雁沒有提防,被含漾不知輕重地一扯,登時站立不穩,往亭邊矩形水池倒去。含漾也收不住力氣,跟著往下跌,只來得及去夠站在一邊的天一。天一隻覺含漾手上一股大力,自己倒被拖了過去,撞在項太醫身上。
一連串動作發生太快,幾步之遙的阿哥和侍衛們都來不及有所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面前這四個人摔進水池。
貳
凌雁在往下倒的最後一刻,心底隱隱有一絲安慰,畢竟韓漾在她前面,要摔也有個肉墊。她閉起眼睛,等待著自己重重地撞在韓漾身上。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一直過了好久,她都沒有觸碰到任何實物,好像不可思議地在往下跌往下跌,沒有盡頭。
凌雁愕然地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她突然就跌到了底。
她碰到的不是韓漾的身體,更不是堅硬的地板,而是突然跌進了水裡。水並不淺,淹沒了她整個人,她踏不到底。
凌雁根本來不及驚訝或是思考為什麼會這樣,她只知道她要淹死了,她不會游泳。
她在水裡拼命掙扎,無規則地舞動手腳,想張口大叫韓漾來救自己,卻湧進一大口水,冰得她全身無力。眼睛睜不開,耳朵聽不見,身體又接觸不到任何堅硬的固體,這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令她感到無比恐懼。她只覺得自己在往下沉、往下沉……
正當凌雁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有一雙手過來,牢牢地抓住了她。這雙手帶著她重新回到水面上來,讓她的肺不再遭受無氧的壓迫。
凌雁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她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被放在地板上,有人正對她做急救,她好不容易吐出了兩口水,終於暈了過去。
凌雁低低地咳了幾聲,一邊的含漾忙拍拍她背脊,說:“好點了麼?要不再讓項啟源來看看?”
“不用,哪裡有那麼矜貴。”
含漾調侃道:“今時不同往日,你現在是堂堂大清王朝的格格,千金玉貴之體,馬虎不得的。”
凌雁白她一眼,剛想說什麼,半掩的門“砰”地開啟,一個人跌進來。
“媽的,沒事造這麼高門檻!”天一搖搖晃晃才站穩,恨恨地罵著,手裡那碗川貝燉梨早已潑出一大半。
含漾忙上前接過:“小聲點,小心被外面的梧桐聽到。”
天一不以為然:“聽到又怎麼樣?當她是棵樹就行了。”
凌雁忍不住笑起來,因太過得意忘形,一時嗆到,止不住地咳了起來。
“你看你,這叫自作自受懂不懂?”天一嘴上這麼說,卻大步過來幫她拍背順氣。“以後少嘲笑別人的名字。”
“什麼呀,我笑的不是她是你!”凌雁好不容易回過氣來,“老把別人當白痴,我告訴你,門外那小姑娘比你機靈多了,我們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裡,說不準哪天就向別人告密去了。”
“你啊,先把這碗東西喝掉再說。”含漾關了門,把手裡湯汁淋漓的蓮花湯碗塞給凌雁。
“苦死了,我不要喝。”凌雁一手把湯碗端得遠遠的,一手捏住鼻子。
天一大剌剌往她身邊一坐,“那怎麼辦?咳嗽總得吃藥的,這裡是古代,沒有川貝琵琶膏,你就將就將就吧。”
含漾擦乾淨手,見凌雁仍然一臉不情願,閒閒道:“要不,把味蕾割掉,就不覺得苦了。你看怎麼樣?主意不錯吧。”
凌雁瞪她一眼,終於小口小口開始喝藥。
含漾一把將天一拉起來,“還有你,冒冒失失的,哪有丫頭隨便往小姐身邊坐?萬一有人進來怎麼辦?”
天一撅著嘴,“真倒黴,穿到古代竟然還是個伺候人的命。”
“總比我攤上這個癆病鬼的命要好吧!”凌雁插嘴。
“天天吃吃睡睡,有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