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弟妹備桶熱水!”
“八哥放心,備好了!”
胤禩一進屋,就見墨涵抱作一團,裹在貂裘裡,一見了他,就撲過來嚎啕大哭。
“涵兒,我來了,別怕!”
墨涵趴在他懷裡哭了半天才漸漸止住,果然渾身冰涼。碧煙已讓人抬了浴桶到外間,胤禩取下墨涵環著他腰的胳膊,驚覺前襟一片血汙,解開貂裘,墨涵竟只穿了褻衣。她的褻衣都是織造府的訂做的湖水藍色的,可此刻卻是血紅色多於本色。
“是誰?”
“加新嘎,我殺了他了!胤禩,我殺人了!”
他將她抱起來,親吻著額頭,說:“都過去了,別怕。泡了澡,睡一覺,就忘了!”他的聲音極盡柔和,卻忍不住回頭去看那貂裘,今日下朝時,還穿在四哥身上的不就是這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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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是年節,康熙四十六年的春天來得格外的早,這已是墨涵穿越後的第十二個春天。最小的敦恪公主也指婚給蒙古臺吉,就如胤礽當初所說的,胤祥是愈發得寵了,老康走什麼地方都帶著他。胤禑也指婚了,又是石蘭的妹子,他顯然不中意,悶悶不樂幾天。墨涵刻意讓弘皙去相伴,這兩年,她教會弘皙的也包括怎樣去網聚人氣,她把她的智慧都用在輔導弘皙身上,絲毫不敢參與胤禩與胤禟的謀劃,雖然她知曉他們與胤鋨舅家、丈家的往來,與佟國維的往來,與裕王府、安王府甚至更多的私交。在老康跟前,她學會的東西實在比弘皙要多,表面上像是其樂融融的父女相處,墨涵卻覺得背脊積的寒愈發深了,那雙還未渾濁的眼時刻注視著他們每一個的動向。墨涵相信他是知道自己與胤禩的來往的,只是現下隱而不發罷了。
弘皙研究著所有賞賜皇子的禮單,問:“姑姑,年歲比我小的叔叔有幾位?”
“你考點段位高的問題好不好?”
“只有密嬪娘娘生了三個兒子。”
“錯!有些早夭的,比如德妃娘娘的六阿哥、宜妃娘娘的十一阿哥。”
“我是說活下來的!”弘皙很喜歡與她嘴上較勁。
她只在心裡想:“小十八也快了,密嬪也只剩兩個兒子。”她素來都躲避與十八的接觸,更暗示胤禑莫帶十八來跟著。
墨涵甩甩胳膊,痠痛得要命,老康各宮去安慰大小老婆,卻讓她邊帶孩子邊打短工,連各宮娘娘當寶貝一樣供奉的“福”字都是墨涵的傑作,更別提賞賜外邊官員的了。就只有奉給宗室長輩的“壽”與各正殿的“福”是老康的親筆。
還不及偷懶,監工回來了,喜滋滋的看著墨涵的勞動成果,說:“比去年的字又進益了!”
墨涵也不下跪,只埋頭於字,嘴裡淡淡的說:“兒臣謝皇阿瑪誇獎。”
“弘皙,元宵節後,朕要南巡,你姑姑可是去過南邊的?你想去麼?”
“回皇瑪法,孫兒願做從龍之臣!”
“你們都跟著去吧!本來四十四年南巡就想帶著你們同去,誰知涵丫頭卻病了!倒費了你九哥不少精神,讓九阿哥也隨駕吧!”
墨涵心裡一緊,可不是病了,她不停的做惡夢,受寒後時熱時冷,藥一吃下去就吐,直到吐出膽汁,太醫都有些束手無策。倒是墨涵自己的求生意志強,只要醒了,就強迫自己吃藥進食,這才好轉。胤禟趕緊去宮裡請旨,說是墨涵在他府裡落水後引起風寒,要養段時間再回宮,老康雖準了,卻是一臉的猜疑。奇就奇在老康卻沒派胤禩出關,由著他閒散的守著墨涵直到開印。而去年與今年又照常派的胤禩祭陵。
墨涵要出宮去,弘皙問:“你不去看看唐莞?”
“我怕她又守著我哭!”那年生的兒子沒過百日就夭折了,眼看入秋懷上了,又小產了。墨涵實在擔心她是否吃得消,“你那麼在意她做什麼?”
“我還做不得好人了?不過是覺著姑姑你與她親厚,對她多留意點兒!再說了,也實在可憐,石蘭沒下手,她也變驚弓之鳥了。”
“你若有心幫她,就對石蘭客氣些。石蘭沒兒子,任誰有孕,她心裡都煩。你好歹視她為嫡母,面子上讓她過得去。”墨涵都選最實用的道理說給弘皙。
弘皙卻大笑起來:“你和阿瑪真是兄妹,說的話一個味兒,行事也是一個路數,不過言行不一致啊!”
“你少貧嘴,都是為了你好!”
“我的貧嘴還不是跟姑姑學的!”
“早點回去,你額娘身子不大好,你多盡孝!我也不便去瞧她,你代問候一聲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