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遠就是浦原商店。
大道兩邊,人們鬆散地站立著,沒有人向中間走去。只有那些被人類稱作汽車的東西飛馳在大道上。
我站在人群之後,奇怪地看著他們。
為什麼都不走呢?只要避開那些車不就行了。還是說……他們都沒有避開車的能力,所以想要的等車全部駛走嗎?那該需要多長時間?
我想了想,向前擠去。
穿過人群,正欲側身閃過右側疾駛的汽車,突然,手腕被人扣住,向後一扯,就被扯出了人堆之外。
我猛地回頭,撞見一雙深如黑夜的眼眸。
“你……”我語塞,“你怎麼會在這裡?”
“出來買果汁啊~”他舉起手中的袋子,抑揚頓挫的嗓音如樂曲中的變奏,“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迷路的小貓準備往車上撞。”
“我沒有往車上撞!”我甩開他的手,辯駁道,“還有,我不是小貓。夜一才是。”
“MA~這個無所謂啦。”他擺手,忽然又再度拉住我的手腕,牽著我隨人流向前走去。
我頻頻回頭,卻發現那些汽車並沒有再移動,反而停在兩側,而路人都若無其事地從車前走過。
“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沒見過嗎?”他指了指一根豎直的杆子,上面有綠色和紅色兩個小人,“綠色亮的時候才可以走。你上次來的時候沒注意?”
我垂首,嘟囔著,“誰會注意這種東西。”就算它是紅的,我也照樣能夠穿過,況且上一次,是夜一帶著我走。她停的時候我自然停下,她走我也就跟著走了。我怎麼知道這根杆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
回到浦原商店,只有小雨一個在看家。
半個小時後,我才穿著她好不容易翻箱倒櫃找到的一套頗為正常的衣服坐在屋頂上曬太陽。
“也就是說……總隊長讓你們來支援?”聽完我的敘述,浦原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很少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都成竹在胸,遇見任何變故都處變不驚。
“是的。根據十二番隊的報告,上次出現在空座的兩名破面,是完成品。”
一陣靜默。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成為五番隊的隊長。”
“我也沒想到。”
如果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軌跡執行,那麼我應該仍是一個毫不起眼的死神。完成隊長佈置的任務,然後躲在暗處觀察瀞靈廷的一切,適時地向主人彙報。
僅此而已。
但太多的事非我們所能控制。
就好像我一直都在筆直前行,可走著走著,就望見前方的巨石,不得不改道而行。
就好像我以為自己不會改變,可歲月如梭,我已經變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就好像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我曾將他當作唯一的朋友,但是……真的只是朋友嗎?
我想我是知道的。
謙恭有禮的自己為什麼只會對他任性生氣。
聽話順從的自己為什麼會因為他欺騙主人。
明明想好什麼都不要介入的自己,卻會因為他的話流淚,因為他的話不知所措。
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我向後仰去,躺在排列整齊的瓦片上。
浦原學著我的姿勢,躺在距我很近的地方。
“不是說要去和他們匯合嗎?”
“突然就不想去了。”
“沒看出來,你也會這麼任性。”他低低地笑,似乎很開心。
“任性一點,不好嗎?”我反問,“你不是一直說我太死板太無趣了麼?”
“好,當然好。”他笑答。
“我怎麼覺得你在說反話?”
“這可真是太冤枉我了~”他拉下帽子,蓋在了臉上。
我側過身,閉上了眼睛。
我們都是不夠誠實的傻瓜。
對自己不夠誠實,也習慣了對彼此掩飾。
漸漸的,開始畏懼,學著逃避。因為我們太瞭解對方,所以反而害怕坦誠。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