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界的誕生與滅亡,都必須經過血的洗禮。最初的時候,我們總會對著地上界的殺戮與暴虐乾嘔不止。可是漸漸的,我們卻發現自己的本性並非如此。管理著這些世界的副神,其實,大都是嗜血的。因為我們擁有絕對的力量,可以任意殘殺地上的每一種生命體。
大概真的是因為活得太久,所以才變得冷酷而殘忍。
過去,主人常說我過於仁慈。
過於仁慈,就會變得優柔寡斷。
一個優秀的副神,應該有當機立斷的能力,不能總是彷徨失措。
那個時候的主人,並不十分喜愛我。
但是後來,我卻得到了他格外的偏愛。
有一年主人這樣對我說,“十七,你的淡漠也是一種極致的殘忍。”
翌日。一切如常。
瀞靈廷內依舊井然有序。
昨天那個逃脫的死神,不知是哪個番隊,看來似乎還沒有引起騷動的樣子。是已經被消滅了麼?還是……潛藏在某處?
我尚未展開調查,卻已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十三番隊的副隊長,志波海燕君。
一個與我完全沒有交集的傢伙,但當他說明了來意,卻並未讓我感到有多麼驚訝。
“椎名校長,可以請你讓我看一下你的斬魄刀嗎?”他開門見山地說。
直覺告訴我,他和昨天的事有關。
這個男子,應該是極開朗豁然的吧,他的身上流動著陽光的氣息,笑起來一定能夠帶來一片燦爛。但此時,他卻皺著眉,表情格外嚴肅。
“志波副隊長,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我坐在桌後,鎮定自若,“那麼你認為,我有什麼理由,必須將斬魄刀借給你看呢?”
他倒也未不快,只是鄭重地走到我的面前,說道,“非常抱歉,我並無意冒犯您,只是想要求證一件事罷了。”
“求證?”我審視著他,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充滿正義感和責任心的男人,他一定是許多人依賴的物件,他臉的輪廓很柔和,這樣的人一般都溫柔而灑脫。但往往是這樣的好人,有時卻都凝聚著一股子的傻勁。“志波副隊長想要知道什麼的話,直接問我就可以了,我一定知無不言。”
他頓了頓,有些詫異地看著我。思考半晌,問道,“請問……椎名校長,昨日是否見過內子以及其他到現世偵察的先譴隊?”
果然,他和那件事有關。
我記得,那隊死神中只有一名女性。
這麼說……被大虛所吞噬的,就是他的夫人。
“是的,我見過他們。”
他的眉頭又皺緊了一分,“椎名校長為什麼會去現世?”
“志波副隊長,這是我的私事,原諒我無法向你說明。”我的語調平穩,不慌不忙,“而且這與你也沒有任何關係,你所應該關心的,應該是尊夫人身上的刀傷是否為我所造成的吧?”
話音落,我如願看到了他驚訝的表情。
每一把斬魄刀,都是獨一無二的。
既然志波夫人帶著重傷回到瀞靈廷,那麼必經四番隊的治療。如果是卯之花隊長的話,應該很容易辨認那是哪把刀所造成的傷口。
“那麼,椎名校長可以告訴我嗎?”空氣有一絲凝滯,眼前的男子雖未見神采飛揚,但他眉宇間的正直卻讓我動容。他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就維護自己妻子的人,對他來說,真相更為重要。
我鬆了一口氣,慶幸面前站著的,是志波海燕。
“志波副隊長,我並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尊夫人的事。”我說。
他的眉頭一鬆,但很快又佈滿疑雲。
我微笑,繼續說道,“但是她身上的刀傷,確是我的墨瀾所造成。”
聽到了這樣的『真相』,你會怎麼做呢,志波海燕君?
他的目光移到了窗外。幽幽的,深不見底。
那裡矗立著一棵千年古樹,培育它是每一任校長的職責。
它是真央的信仰,從建校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那兒。
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但是那棵老樹,卻像一位飽經風霜的智者,靜靜地注視,然後用它的寬容和博大撫慰我們。
在它的面前,我們會看到自己最原始的心,沒有一絲虛假。
“我不太明白椎名校長的意思。”志波海燕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這是他進入我的辦公室後第一次露出笑容。
他明白的,其實他已經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