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知,平日乖巧的小男孩甩開程斌的手,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小臉綳緊,蹙起雙眉﹐抬頭直視著樊涼。程斌留意到他散發出強烈的敵意,不禁愕然,隨即想起幾月前在湖邊的打鬥,便繞到男孩臉前,雙手搭在他的肩膊,柔聲開解:“那……那天,其實是誤會!我們誤闖了他的地方才被攻擊,他並沒有特意為難我們。”他並不想孩子知道他和樊涼之間的契約,只好暪著他,說完還轉頭示意樊涼配合。
樊涼看著程斌眸中的祈求,神情沒有絲毫變化。相反,程安聽後,眸光微閃,掙開程斌,小臉充滿倔強,直望著他,“你不會騙我?”稚嫰的嗓音硬生生添上強硬的語氣。
卒然不防,程斌愣了一下,心頭的愧疚令他狼狽地轉移視線——他騙這個孩子的又怎會只有此事。他不禁回憶起初次見到程安的時候,明明只是個小孩子,神情卻充滿仇恨和堅決……
在程斌沒有回答並沉默之後,不大的屋子裹,空氣似乎一點點凝結,配合樊涼渾身散發的寒氣,氣氛似是絃線般綳緊,卻又沉重凝重。程安發現程斌墮入了某種陰暗的回憶般,就如陷入泥沼的困獸般不態自拔,他不禁皺起冒頭,心頭掠過一絲冷意,卻也沒有喚醒他。
小男孩仰頭看向站在後方一直旁觀者似的樊涼,小身子散發出強烈的敵意,樊涼瞥見程斌的情況,抱臂輕屑地望向程安,對他的挑畔行為不作出反應。程安被他宛如看螻蟻的眼神激得渾身一顫,敵氣轉為殺氣直衝向樊涼。
孰知,樊涼只是冷哼一聲,便把他的殺氣全都化解了。
同時,程斌也被這聲冷哼驚得回神過來,他對著鐵青著小臉的孩子,更是心生愧疚,“小安……呃,你聽我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的。”他愚得不能對著孩子撒個善意的謊言,情急之下便已把話說出口。
心情正是忐忑,程安卻轉頭就走,沒有理會他的話語。
“……小安?”程斌連忙站起身,追著孩子出去,誰料,驀地一股大力把他後拉,扯得他“嘭”的一聲摔在房子後方的地面上,正是樊涼的跟前。
程斌看著門扉自動關閉,連忙爬起身撲到門前,卻怎都拉不開,用力砸門卻只見木色的門扉現出一個土黃色的魔法陣,閃現一下便消失了。
霎時,他明白是誰搞鬼,轉身怒道:“你要幹什麼!?混蛋快開門呀!”
樊涼卻無視他的急切,慢條斯理地走坐在椅上,看向程斌的神情冷得更,卻比平日多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他被那個妖獸激起的滿腔怒氣也沒有能發洩,現在又被程斌這個下人怒罵,更是怒不可遏。
驀地,他坐著的木椅和桌上都漸漸結冰,隨後粉碎。半響,他坐著的不再是木椅,而是一個冰制的椅子。這種瞬發的魔法都是在短時間進行,卻把程斌的怒氣一點點磨盡。
他怎麼就忘了面前這個人的本質!剛才,他居然對他叫囂了!?
程斌怒氣一消,腦袋反而清醒了,想到程安突如其來的問題——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和樊涼的契約才會那樣問,而剛才他沒有說出真相……那孩子是失望了嗎?
想到這裹,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也知道現在孩子正在氣頭,不是他解釋的時候,更何況,他還被困在樊涼的房子裹沒法出去。
樊涼看著少年的神情急速轉變,由一開始的惱怒著急,到現在的冷靜沉穩,心頭不禁微覺詫異——他似乎隨時都能夠把自己調整到最良好的心態。
程斌看著一室的混亂,只好挽起袖子收拾,同時說道:“我代孩子給你道歉……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吧,還有,希望你別告訴他有關我和你的契約。”
“那小妖獸不是要你不要騙他嗎?”樊涼見他低頭,怒氣也消散了,此時眼見程斌即使剛被孩子質問,也要繼續說謊不由得好奇——他就不怕自己的孩子從此離心嗎?
少年低頭彎腰收拾著,微長的黑髮滑落,露出白晳的頸部,在白光的火球魔法陣映照下﹐顯得有點脆弱。他似是沒有聽見樊涼的問話,只有輕垂的眸中,掙扎一閃而過——對他來說,孩子的安全比他的信任重要多了。
“依那妖獸的年紀,也不似是你親生的。為什麼要那般維護一個‘罪惡’?”
“罪惡”——大陸上的人對妖獸既害怕又厭惡的稱號。
程斌身子瞬間綳緊,他死命壓抑著自己去撕掉樊涼那張嘴的衝動,就是因為這種稱號,那幼小又乖巧的孩子才會終日誠惶誠恐。
他瞥向樊涼冰冷的臉容,驀地生出不憤,然而他只能穩住自己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