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來皖城探望一個朋友,聽人說廬江出美女,就在化名留了下來。喝酒打架次數多了,周圍的人都很給面子的叫我一聲‘邱老大’。就這樣混日子,直到那天碰到夫人。”
“我還記得那天你頭戴斗笠,輕紗掩面,走在小玉後面。如果不是別人對我說那是傳說中的江南第一美人,如果不是那天我多喝了幾杯,那天也許是另外的結果。”
“可是我偏偏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便決心要去看看你的真容。之後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了。我跟著你到了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出來攔住了你。誰知到你是發現我跟蹤,故意到那裡去的。那個時候你冷不防一劍刺來,嚇得我一身冷汗,酒全醒了。那一劍雖然將將躲過,我最後還是被你制住。你的劍指在我的眉心,似乎想把我的眼睛挖出來。可是你突然撤了劍,對我說我的命從此是你的了。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是中了你的圈套。”
“然後我就替你當了水賊頭子。我們黑吃黑,雖然從來不救人,卻讓皖水一帶的水賊幾乎絕跡。廬江一帶才能相對太平。你第一次摘下斗笠面紗的時候我只有一個感覺:慚愧。”
“我從來都視功名如糞土,還覺得自己很清高。我總是為自己有能力在亂世中明哲保身而沾沾自喜。我以娶到絕色美女為己任,可是等我真正遇到了,我卻發現她隱姓埋名地在做我本來應該去做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就放棄了原來的計劃,決定追隨你。”
“那天在江邊我對你說的話,你可以認為是在逗你開心。可我想對你說這些卻已經很久了,每一句都是發自肺腑。我離家的那一年,也是吳侯下江東的那一年。這些年過去了,我成了水賊頭子,他擁有了整個江東。雖說人各有志,可我自問就算再活一次也不可能像他這樣。”
“你說要跟我走,我很開心,這些日子我一直很快樂。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這幾天我還是差點以為這些是真的。其實當你要來百越學習農藝,我就明白。那天你跟小玉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需要一份真正厚重的大禮向吳侯請罪。而對剛剛經歷過戰火和災荒的江東來說,沒有什麼比一歲雙收更好的了。所以這個技藝,我一定會幫夫人搞到手的。夫人請放心。”
其實邱旌誤會了。白毓根本沒有大喬那種慧質蘭心,也想不到獻禮請罪這一出。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離開了孫策以後自己要去做什麼,只記得曾經跟陸遜討論過一年雙產的事情。
白毓聽著,漸漸的有了些印象。只是不知是自己的想象還是真的想起,皖水江邊那個率性而又風華絕代的女子。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夢中石筍上的人,那張慘白得泛青的面孔,那沙啞無力的聲音:
“求你——”
還是……要回去嗎?
白毓低下頭,心裡卻沒了之前的彷徨。
“要回去了啊……”
“你要答應我,不可以使用暴力。一定要百花國的人自願才行。”
“夫人,難道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那一套?”
“我信。剛才老伯的話讓我想起了漢的子民今後將會經歷的三個劫難。難說是不是報應輪迴。”
“第一個,有千年難遇的英雄降世,率領北方異族野蠻入侵,燒殺搶掠。漢的軍隊在他們面前就像一群無力的羔羊,任人驅逐,甚至供人食用。華夏子民幾乎被趕盡殺絕。”
“第二個,也是北方異族入侵,卻不是那麼野蠻。他們不過是屠殺了一部分人。更多的時候,他們剃掉漢人的頭髮,讓漢人穿著他們的衣服,永遠低著頭,彎下腰,對他們自稱‘奴才’。他們稱自己是皇族,然後利用華夏文化中的君臣義讓漢人自相殘殺。這樣的統治持續了大約三百年。”
“第三個,來自西方的異民族帶來了別樣的文化。漢人於是自動將頭髮剪短,穿起了窄袖短襟的外族衣服,簡化了自己的文字,學起了異族的語言。其實那文化不過是用金錢作餌的遊戲,以放縱慾望為前提,拿無序當有趣。這時的華夏過著拾人牙慧的日子,再也不是身著華服之泱泱大國。”
“無稽之談。我知道西域邪道中有些經書,裡面總是有些天理輪迴怪力亂神的故事。你是不是看那些看魔障了?”
“你不信我?也對,你若是信了我才叫奇怪。可是如果你不瞎,眼前的亂世總看的到吧?人有生老病死。漢再強大,也終究有衰亡的一天。我不知道怎樣延長自己的壽命,可我知道要讓自己活得儘量幸福開心。我不知道怎樣挽救漢的命運,可是至少能做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況且……”白毓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