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笑,一發不可收拾。另外一人笑得既不出聲,也不露齒,只是看著自己夥伴,搖搖頭,彷彿因為他笑所以自己才笑。沒有一個人把白毓的警示放在眼裡。
豈有此理!她怒了——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對這種公然的挑釁視而不見。為了增加威懾力,她像女俠一樣抓起劍來一拍桌子:
“別太過分了啊!沒見過美女埃盯著別人看,一點禮貌都沒有。笑,還笑!說你呢!在房間裡還戴斗笠,一看就不像好人。姐姐我還沒笑你們那一臉泥巴呢1
見白毓生氣,狂笑的那人勉強忍住笑聲,正色道:“失禮了,大姐見諒。”
白毓憤憤地瞟了對方一眼,忽然被吸引住了。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晴朗夜空般的深邃,能把靈魂吸入的黑暗中卻閃爍出絢爛的光芒,剎那間刺中女人的心髓。
這種感覺特別而又強烈,卻有種熟悉的味道。白毓的心跳突然觸電般加速,然後在對方又突然爆發的笑聲中冷卻了下來。他還捶桌子呢,難道自己就這麼可笑?
她機械地扭轉過頭頸,默不作聲地拿起茶碗說:“算了,這人瘋得不可救藥,當他不存在好了,我喝茶。”
“小姐,恕在下唐突。請問小姐貴庚?”旁邊那個戴斗笠年輕人突然站起來,走到白毓面前發問。
白毓不知道,所以用眼神回答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答你。還是先管管你的朋友吧,他都快笑斷氣了。
不知道是不是沒讀懂,這人有沒有理睬白毓的眼神,只是繼續說:“在下的朋友確實有失禮的地方。不過小姐你梳著十齡童子的髮髻,臉上塗墨,似乎也不是十分合適呢。”
看著那溫柔的,禮貌的,能融化冰雪的笑容,白毓突然又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她怎麼知道現在的女人該梳什麼髮髻呢?摸上耳旁鼓鼓的髮髻,發現已經蓬鬆零亂了。想到臉上的墨,還有剛才被狗追……
天哪!
十萬馬力衝出草廬,跑到河邊洗臉梳頭去也。她很慶幸自己帶了把梳子出來。
看著白毓手忙腳亂地跑出去,戴斗笠的年輕人走到白毓桌前,拾起那柄劍仔細端詳。劍一入手,身上立刻有一股掩飾不住的鋒芒四處飆逸,眼中醉人的溫柔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久經戰場的人才有的殺氣,冰霜般的寒冷。
“如何?”青頭巾不知何時止住笑聲,饒有趣味地觀察著同伴的表情。
斗笠並不答話,只是抽出寶劍。一時間,廬中竟有如另一個天地。
隨手挽了一個劍花,草廬之中亮起一片寒光,仿若冰雪暴起。持劍之人髮絲飛舞,身隨劍意而動,口中亦吟唱道:
“倩影驚鴻兮劍影寒,英魂歸來兮立橋邊。”
青頭巾的瞳孔突然收縮:“驚鴻橋影1
寶劍回鞘,陽光重新灑滿房間,溫暖而乾燥。斗笠嘆了口氣,恢復多情而溫柔的眼神:“可惜,非吾佳偶。”
“呃?”頭巾一隻手託著腮,懶洋洋地斜靠在桌子上,“不喜歡?那便宜我好了。還能順便籠絡一下廬江的權貴。”
“嘿,你以為喬家大小姐是你隨便可以收回去的?”他的同伴微微一笑,反唇相譏,“喬家是廬江大戶,又沒有兒子。你想他們會把寶貝女兒嫁你做小?”
“別這麼說,我家正室的位置還空著呢。”
“噢?”斗笠聽了這話,眼睛一亮,“你捨得那個位置?心裡終於裝得下別人了?”
頭巾那雙明亮的眼睛有一瞬失神,訕訕地答到:“捨不得又有什麼用?往朝廷那邊派了那麼多使者,別說帶話了,就是一點訊息都打聽不到。”自嘲地一笑,“什麼討逆將軍,什麼吳侯。這麼簡單就封侯,不就是讓我沒有藉口再派出使者麼?”一陣讓人難受的沉默。
斗笠打斷了沉默:“你我今年二十四歲,她也應該有二十了。”
“嗯1
“如果還活著,也應該早就嫁人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她的訊息。”
斗笠失笑道:“難道你不斷征討建功,就是為了能派使者到朝廷去打聽她的訊息?真替那些甘心為你赴死的人鳴不平。”
“嘿嘿1頭巾明亮的眸子中逸出一絲狡黠的光芒,“我文有張昭,武有子義和你。天下就算這樣被我打下來也不奇怪。”他一條腿搭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無賴之極,卻又無比認真地說,“只要我擁有整個天下,就不怕她藏起來。到時候無論她身為人妻、人母或者祖母,還是一捧枯骨,我都要找她出來,把一切放在她面前,也算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