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類常人無法理解的藥方都不好意思出來見觀眾。
問題是,萬里不管是診病、開藥,都是平平常常,毫無戲劇性可言。
舒綠在略感失望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大夫……呃,比較靠譜。大夫就有個大夫的樣子嘛,那些隔著三丈遠就看得出病人舌頭上長了瘡的“神醫”,更像是“神棍”。
要說萬里和一般大夫不太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更擅長外科了。舒綠還記得與他在驛站初見那次,他一出手就敢替傷者開刀療傷,把她生生鎮住了。
“少遠哥,我記得上回你加了甘草,這回怎麼不需要甘草調和麼……”
“哦。這個方子是不需要甘草的,加了蓮子心……”萬里簡單解釋了一下藥理,舒綠聽得連連點頭。
尚紅含笑在一邊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地討論著藥理,眼裡有些微微的失落。但她盡力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連善於洞察人心的萬里也沒有看出尚紅的異常。
尚紅忍不住走開兩步,叫過自己的丫鬟,低聲吩咐了她幾句。待那小丫鬟應命而去後,尚紅回過頭見萬里看向舒綠的溫柔眼神,心中不由得刺痛了一下。
不行……我不可以在意,不可以在意……而且,我有什麼在意的資格呢?
她自嘲地牽了牽嘴角。
萬公子……
她也想叫他少遠哥,可是總也叫不出口。他會客氣地稱呼她“五小姐”,卻叫舒綠“凌妹妹”。親疏之別立現,她每次都笑著應下,可誰知她內心的惆悵呢?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尚紅想不起自己是何時將萬里放進心裡的,但肯定不是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是在老王爺的壽宴上,她站在舒綠不遠處看他、牧若飛輪流討好舒綠。
那時她還覺得這兩人挺有趣的,也不會在意他們並沒有多理會她。她不是習慣了被人捧在手心的嬌嬌女大小姐尚蘭,從小被人忽略得太多,她已經麻木了。
然而此刻……尚紅站在距離萬里幾步之遙的地方,覺得自己和他之間卻像是隔著萬水千山。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走開了,因為他的眼裡,從頭到尾都只有舒綠一個人。
其實,他肯來替她治病,還不是因為舒綠的邀請?
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個多餘的人……
“姐姐,你站在那兒做什麼?”舒綠髮現尚紅半晌沒走過來,心中好生奇怪。尚紅微笑道:“沒什麼,我讓枝春把我新畫的千手觀音拿來,請萬公子替我帶給萬夫人。”
她對萬里說:“上回那幅觀音圖畫得不夠莊重大方,這回我重新畫了一副新圖,又是新學的畫法,請萬夫人替我指正下可好?”
萬里呵呵笑道:“好呀,我母親最愛收集觀音圖和觀音像。我上回給她買了個黃楊木的觀音小像,她也喜歡得很……”
說話間,枝春送畫來了。尚紅親自將畫遞到萬里手中,卻一不小心碰到了萬里的指尖。
尚紅的臉一瞬間泛起紅潮,輕輕咬了咬下唇。萬里也愣了下,但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尚紅臉皮薄不好意思。
“啊,就按這方子繼續吃上半個月吧。我看再過一兩個月,就可以停藥,專心針灸便可。”
萬里感到一絲尷尬,忙起身道辭。舒綠不明就裡,連忙送萬里出廳。
“呃,妹妹,我想起還有點事先回屋了。萬公子請慢走。”尚紅突然朝萬里匆忙一福身,隨即回身從廳後小門繞到後院去了。
這時舒綠也覺出點不對來。姐姐這是怎麼了?今天好像一直都怪怪的啊。
舒綠將萬里送出小廳,剛拐過一道迴廊,萬里突然問舒綠:“聽說夏涵夏檀卿在翰林院裡修史,凌妹妹可知道?”
啊?
萬里怎麼忽然間說起夏涵來。
“嗯,知道。他前些天曾到府裡來做客,唉……修史,真是……”舒綠輕嘆一聲。
萬里停下了腳步,走在他後面的舒綠剛才只顧著感嘆夏涵的事情,差點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幸虧她收腳快,生生止住了步子,但也有些狼狽。
“哦,他親自跟你說了?”
萬里的聲音低沉下來。
他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居然這麼有勇氣,直截了當就把祝家的親事給否了。祝家早早就把聯姻的風聲放出去了,無非是想向人顯示自己是多麼的愛惜人才,可卻讓夏涵狠狠打了一次臉。
雖說夏伯卿一直說是自己不敢高攀祝家,但是祝家哪能咽得下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