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自己騎著馬跑了很遠,體內的毒突然發作……之後的事全沒半點印象了。
想要起床一探究竟,卻在轉眼間看見了幾步之外伏案而眠的李瑁。錦雲一下子停住了所有的動作,心知自己是被他們帶到了這裡,自己的計劃也不再是秘密。
熟睡中的李瑁滿面倦容難掩,眉心緊蹙,在睡夢中仍放不下牽掛。錦雲自問,有多久沒能這麼安靜而專注地好好看看他了,有多久了呢?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認,所有的念念不忘從來不是因為恨,因為怨,有的只是一往情深。
這麼多年,她對李瑁唯一的不可原諒就是他當初為了證實楊玉環的話,居然處心積慮讓影茹來找她,更害得她此生再無為人母的希望。直到那日在渡口親耳聽到楊玉環的道歉她才知道,自己誤會了他這麼多年。可是,她要做的事太過兇險,生死難料,與他相認只會徒增困擾,只能再度悄然離去。
自己一時大意反遭安慶緒暗算,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撐下去見李瑁最後一面。陽極的醫術了得,所制的毒藥也不遜色,她那麼努力強撐還是倒了下去。
如今,可算得平安歸來?錦雲無聲地自嘲一笑——她現在這麼虛弱,就像剛剛被廢去了武功,連自欺欺人都無法做到。看來,體內的毒是解不了了。原以為會毒發而死曝屍荒野,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李瑁。上蒼待她總算不薄。
李瑁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動了一下,錦雲趕忙閉上了眼睛,裝作從未醒來過。睜開眼看到床上的人依舊像是睡著了一樣,只有尚算平穩的呼吸讓他稍稍心安——她還在。
李瑁走到床邊,為錦雲掖了掖被角,目光再捨不得從她臉上移開。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李瑁滿目溫柔,笑對錦雲:“雖然你不肯承認,但我非常確定。晴兒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扯下你的面紗,那樣你就再也否認不了了。但我沒有那個資格。在你肯原諒我願意與我相認之前,我沒有資格去逼你做任何事。
可是,在得知你隻身犯險的那一刻直至現在我都很後悔,後悔沒有早點讓你原諒我。如果我做到了,你就不必把所有的事都一個人擔著,以致到了現在還昏迷不醒。是我負了你,要不是因為我,你這一生不會這麼苦。晴兒,我知道自己不配為你的夫君,但你再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讓我好好地補償你,好不好?只要你可以好起來,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李瑁聲淚俱下,錦雲心中慟然,她多想像從前一樣,依偎進他懷中,卻是不能夠。如果註定一死,她寧願撐著最後一口氣遠遠走開。如此,才能給他希望,讓他在尋找中平安度日。
站在門外的四人本想進去看看錦雲,聽到了李瑁的話便都不再做打擾,去到了屋外。時間所剩不多,訣別之際,該是留給他們夫妻二人獨處。
“師兄,韋姐姐的毒真的沒辦法解嗎?”魏馥兒雙目含淚地問到。
陽極搖了搖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這毒雖然是我配的,但是當時想的是一擊必中,加之時間匆忙,我不曾考慮過解藥之事,更沒有料到如今這種情形。能夠暫時壓制住毒性已經很勉強了。”
“就算師兄有時間繼續研製解藥,王妃娘娘也等不了那麼久了。”張沂鑄說出了另一個殘忍的事實。
“王爺其實也知道,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魏衡風說的是李瑁,也是他自己。對韋瑤晴他有傾慕之心,對錦雲他有敬佩之意,他從來不曾痴心妄想過什麼,甚至比任何人都樂見她與李瑁夫妻團聚。因為他很清楚,在她心裡的人從來就只有一個。
在長安遠郊發現昏迷在路邊的錦雲,他以為她只是受了傷,以為治好她一切就都會結束,誰知會是生死之別。若是可以,魏衡風寧願以命換命讓錦雲好起來。
所有人都感嘆李瑁情深一片奈何終將陰陽相隔,連陽極都認可了那位壽王爺確是錦雲可託終身之人,唯獨沒有人知曉魏衡風的這份心事。這一生,他只要能遠遠地看著那名女子幸福快樂便足矣,竟也不能如願了。
陽極何嘗能接受錦雲即將死去的事實?他自責,如果不是自己做事不留退路,就不會是如今的結局。他不甘心,自己救了那麼多人,到頭來卻救不了錦雲。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放棄。只要雲兒活著一天,一切都有轉機。”說完,他繼續去研製解毒之法。其他人也收起悲愴,幫著去打下手了。
晌午,魏馥兒去給李瑁送飯,見他伏在桌上睡著了,心想他是累著了,不知該不該叫醒他。轉而望向對面,竟被眼